深秋的風帶著幾分涼意。
楚清宴看著宮女的神色是難得的溫和,落在沈朝意眼中卻是那么刺眼。
她冷聲問到方才傳話的人:“她是誰?”
“此人名為柳蕙,從前與楚先生定過婚約,入宮才作廢。”
婚約?
朝夕相伴十二年,她怎不知楚清宴有過婚約?
柳蕙走時,還滿眼不舍的看著楚清宴。
楚清宴站在原地看著人走遠,再轉身,才發現沈朝意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身后。
“公主。”
“楚清宴,我要你從即日起一刻不離的保護我,最多不能離開我十步。”
她杏眼看著男人墨色的眼眸:“還有,沒有我命令,你不允許見任何人。”
楚清宴眼中帶著讓沈朝意看不懂的情緒,他沒有答允這近乎無理的命令,轉身就要離開。
忽地,衣袖被人扯住。
他側眸,只見沈朝意清理脫俗的臉帶著幾分懇求。
“就這最后七日。”沈朝意的手收緊。
“好。”
楚清宴答應了,沈朝意心中的弦不再緊繃,松開了手。
午后。
馬車一事有了結果,是有人在馬的飼料上動了手腳,才導致馬車失控。
沈朝意是大昭唯一的公主,她的存在和擁有的寵愛,早就讓她習慣成為眾矢之的。
皇帝派遣宮人來慰問時,被沈朝意紛紛趕了出去。
她彈著琴,空靈的琴音沁人心脾。
楚清宴就站在殿內看著這難得安靜的一幕,忽然一陣雜亂的琴音,格外刺耳。
“你出去!”
沈朝意雙目微紅,命令他時的聲音格外冷。
等楚清宴出去后,沈朝意癱軟在地上死死按著抽痛的手,怒急一把推開了古琴。
喉中一陣腥甜涌上,她忍著窒息般的疼痛將血咽下。
因為和親不能出差錯,皇帝只對外稱她因中毒身子不好,就連楚清宴也不知道她其實命不久矣。
這毒根本無解,只會不斷加重,她承受了十余年的疼痛,從一開始全身麻痹到如今蝕骨鉆心之痛……
“嘭!”
殿內砸東西的聲音不絕于耳。
朝華殿外,除卻楚清宴,其余宮人都眉頭緊鎖。
長公主喜怒無常,總是做出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事。
“都退下。”
宮人們應下,一個個離開了寢殿。
等四周無人,楚清宴走進殿內,看著原本恬靜美好女人癱坐在地上,身子輕顫。
他踩著滿地狼藉,一步步走到人身邊。
“公主今日又因何不高興?”
沈朝意后知后覺發現他進來,她擦掉眼淚,高傲仰頭:“誰準你進來的?”
楚清宴眸色一暗,臉上耐性全無。
沈朝意察覺到他情緒變化,佯裝無事地站起身,一臉驕傲的從他身邊走過。
“我知道在你們所有人心里,都覺得我不可理喻,不知好歹!但你記住,本宮在這朝華殿一日,就永遠是你們主子!”
深秋的雨頭一次下這么大,雷聲轟鳴仿若不曾停歇。
沈朝意在殿內坐著,檀香繚繞。
筋骨疼痛得讓她止不住顫抖,她時不時將目光落在楚清宴所在之處。
她雙眼緋紅,心中壓抑的痛苦幾乎要溢出。
“轟隆——!”
雷電交加將如墨的天空撕扯開一條口子。
沈朝意忽的心底一陣抽痛,尚未反應過來,殿外響起了太監宮女的哭喊。
“公主——”
宮人闖進來,渾身是雨,眼中都是驚懼:“陛下!陛下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