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國喪。
天空陰云密布,時不時雷聲作響,大雨傾盆。
大昭宮道前站滿了前來哀悼的大臣及妃嬪。
哭聲不覺,個個神色哀慟。
在一眾悲傷中,沈朝意卻穿著緋紅宮裝,楚清宴舉著油紙傘站在她身后遮雨。
她眼神冷淡注視著被六馬拉出宮的棺材,回想起父皇對她慈和的面容,沒有哭,更沒有絲毫悲痛。
“父皇,你總算解脫了,再也不用對兒臣愧疚,日日忍受……兒臣真羨慕您,死的如此輕松……”
三天前,皇帝在宮道上摔跤不慎磕到腦袋,半夜入睡后便也沒有醒來。
一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嬪聽見這話,當眾指責沈朝意:“沈朝意,你個不孝女!你究竟有沒有心!陛下就是為了去看望你,才……”
沈朝意聞言,透過雨絲斜眼看著她。
是父皇早年接她回宮,明明一直虐待卻說在悉心照顧她,以此求父皇立她為妃的莫妃。
她慢慢走到人跟前,接著,直接抬起手就扇了她一耳光。
“你不過也只是貪圖富貴!既然你對先帝情深至此,特允你陪葬!”
莫妃當即愣住,叫喊著被侍衛拖了下去,直至再無聲音。
待喪葬儀式結束。
先帝身側侍奉的太監總管走上前。
哭泣聲驟然止住,紛紛跪下等待宣讀遺詔。
“奉天承運,大皇子沈朝燁品行端正,即日起繼任大昭皇帝……公主沈朝意,特命攝政長公主,在朝燁加冠掌政前,可決斷國事……”
攝政長公主,還是一個即將和親的公主……
幾乎所有人都慘白了臉。
“女子怎可攝政!”
其余大臣雖然心有不甘,卻一言不發。
“把他們都趕出去。”沈朝意垂眸,對著楚清宴吩咐道。
楚清宴沉了沉神色,示意侍衛們上前。
僅片刻,宮道就被清場了。
只余下沈朝意和楚清宴兩人。
“若想哭便哭吧。”
沈朝意笑中帶淚:“本宮為何要哭?一個拋棄妻女的負心漢死了,我比誰都開心,從今往后,再也不用看著他那張虛偽的臉了。”
楚清宴沉默著,伸手探向沈朝意的臉,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他的手帶著暖意,讓沈朝意一怔,心口刺痛,她一把拍開他的手,目光冷冷地直視著他。
“楚清宴,你是在可憐本宮嗎?”
楚清宴沒有回答,沈朝意眼角染上緋紅:“警告你,你可以對本宮厭惡、不喜歡,甚至是狠,但決不允許可憐本宮!”
“我沈朝意,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說罷,沈朝意揮開傘就要離開。
可她方才轉身,全身一陣痙攣,渾身上下傳來劇烈的疼痛。
“嘭!”
她結結實實摔在潮濕堅硬的宮道上。
楚清宴瞳孔一縮,趕忙想去扶她,卻見沈朝意咬牙爬起來,忍著全身疼痛踉蹌著向前走。
可還未走幾步,楚清宴便上前將人打橫抱在懷中。
熟悉的清香傳入鼻尖,沈朝意看著楚清宴棱角分明的下顎,眼中帶著不解。
“為什么……”
楚清宴尚未回答,一道聲音從后方響起。
“公主乃孤的未婚妻,還請楚先生把公主交與孤。”是季淵。
他站在宮道前,穿著一襲黑白喪服,目光直直地看著楚清宴懷中的沈朝意。
雨幕中,兩個男人相對而戰,無聲的硝煙靜靜溢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