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嘆了口氣,對著同事們解釋:
“來的是烈士父母和弟弟,他們聽說女兒死了,一早就來這里等著,真是可憐。”
同事們感到奇怪:
“我們和甜甜共事這么久,只知道她有個在家務農的媽媽,沒聽說她有父親和弟弟啊。”
“可能是為了保護家人故意沒說唄,像我們這種常年執行任務家里的情況別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又小聲嘟囔了一句:“我見過她媽媽一面,好像也不長這樣啊?”
這句話的音量不大不小,傳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
隨即我的耳邊傳來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
“女兒,是爸爸媽媽和弟弟來接你回家了。”
來人撲通一聲跪下,堵在靈車前哭得涕泗橫流。
他們說的沒錯,來的人確實是給與我生命的父母,王志芳和李景國。
可是我欠他們的早已還清,他們是怎么有臉跑過來認領我的尸體的?
我垂下眼眸。
李景國和王志芳兩鬢花白,互相扶著才艱難的站了起來。
這一幕任誰看了都會以為是年邁的夫婦受不了失子的打擊。
只可惜我那個一臉不耐煩靠在樹上打游戲的親弟弟,李繼宗破壞了這帶著溫情的氛圍。
生母王志芳一把拉過了李繼宗,對著我的同事們低眉順眼:
“我們就是想來看看孩子的。”
同事互相對視一眼道:“有什么證據能證明她是你的女兒嗎?”
王志芳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點,她急切地答:“當然有,有的。”隨即迫不及待地將一張全家福塞進了同事們手中。
那是我在李家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
她用顫抖的手指指了指縮在最角落里的我:
“看,這就是我女兒。”
同事們核對一下,對她讓開了一條路。
李繼宗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耽誤我打游戲。”
王志芳不著痕跡的在李繼宗的后背掐了一把,他才勉為其難的發出了一陣虛假的哭聲:
“我可憐的姐姐,你死的好慘啊……”
口不對心的表演讓同事們都不悅的皺起眉頭。
這一家三口整整齊齊的湊在靈車前,我的生父雙手顫抖的輕撫著我早已僵硬的身體。
他不停地哆嗦著嘴唇老淚縱橫,隨后從兜里面掏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女兒,爸爸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大白兔,你吃一顆吧。”
隨即剝開糖紙,把糖輕輕的放在嘴邊,卻是怎么都喂不下去。
生母的身體虛晃了兩下,扶住了李景國:
“老頭子,你是不是想女兒想瘋了,她已經死了啊!”
生父一下子撲在我的身體上哭的不能自已:
“胡說,我還沒看到我的寶貝結婚,她還沒給我們生個胖外孫,怎么能死呢……”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生父從我的身邊扶起,勸他節哀。
而我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大白兔,只覺得眼前這場鬧劇可笑至極。
他們,怎么可能是來領回我的尸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