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的下人都知道,女侯爺謝瑾寵夫如命。當年,她為了嫁顧九川而拒皇子,被打得半死都不肯松口,鬧得滿城風雨。顧九川生病,她吃了一整年素,日日行善,祈求他平安。顧九川難孕,她跪了三千個石階,一路磕頭上佛...
之后半月,顧九川一直閉門養傷。
他的院子安靜得可怕,侯府上下卻是熱鬧極了。
府中上下都在傳,說大小姐雖然死了,但侯爺仍跟她同氣連枝,在替大小姐好好寵愛大姑爺。
大姑爺說想登高望遠,侯爺就大興土木為他在侯府修建十層高的閣樓,閣樓已經動工。
大姑爺說牡丹嬌艷,襯他,侯爺就花重金滿城為他尋在冬日里也能開的牡丹。
大姑爺喜歡畫舫,侯爺就命人去秦淮之地購買畫舫,不日就能運回京城,泊在侯府人工湖里。
侍女替顧九川憤憤不平:“侯爺竟把當初為姑爺做的事,又為那騷男人又做了一遍!對姑爺實在是太不公了!”
新婚燕爾那兩年,因顧九川怕冷,謝瑾就花重金給他修建溫泉小院。顧九川喜歡江南糕點,謝瑾就派人快馬從江南為他采購。顧九川喜歡古籍,謝瑾就動四處為他搜羅珍藏古籍......
他見過她最愛他的模樣,也見到了她轉身去愛其他男人的模樣。
這兩日,柳修言“借”走顧九川的溫泉院,以侯府大姑爺的身份,要辦一個盛大的溫泉宴。
溫泉宴那日,京城的雪雖然很大,但侯府還是來了很多賓客。
宴席間,賓客交頭接耳:“我剛去茅房,撞見謝瑾雙腿正纏在柳修言腰上,場面那叫一個香艷。你們說,這事顧九川知道嗎?”
“顧九川嫁給謝瑾多年都生不出孩子,多半是不能生,只能忍氣吞聲。”
顧九川不愿聽這些,悄然離席去花園透氣。
早早離席的柳修言,正彎腰在池子里洗手,挑釁道:“妹夫來晚了,我和侯爺剛結束。妹夫你都不知道,侯爺今日有多棒......”
顧九川轉身就走。
突然,柳修言在他身后失聲尖叫:“救命啊!有刺客!”
顧九川脖頸傳來帶著寒意的刺痛,有道粗啞的聲音在他耳邊呵斥:“不想死就別動!”
黑衣人迅速把他雙手捆住。
同樣被捆住的,還有柳修言。
家丁和謝瑾匆匆趕來,瞧見被綁的兩人,謝瑾拔劍呵斥:“放下他們!”
黑衣人將兩把劍分別橫在顧九川和柳修言脖子上,悶聲:“兩個男人,你只能救一個。
另一個,你準備一萬兩銀票,今夜子時去城外破廟換。”
謝瑾眼神在兩個男人間來回,最終開口:“九川......”
顧九川臉色蒼白,嘴角動了動,化作一片無言。
柳修言哭得梨花帶雨:“侯爺,救我!你說過會替你長姐愛護我一生的!”
謝瑾深吸了一口氣:“放了我姐夫!”
黑衣人手上用力一推,柳修言就被推進謝瑾懷里,抱著她失聲痛哭:“侯爺,我好害怕,我以為要下去陪你長姐了。”
謝瑾輕輕拍他后背,心疼:“別怕,長姐會保佑你,我也會替她護著你的。”
盡管早已對謝瑾死心,但親眼見他拋下自己去救別的男人,顧九川的心還是難受得厲害。
原來,不愛了的人,能做到如此絕情。
顧九川被黑衣人扛到肩上,迅速離開侯府,出了京城。
漏風的破廟里,黑衣人吃飽喝足,摸著下巴打量了顧九川許久,開始對他動手動腳。
顧九川渾身顫抖,拼死掙扎:“滾!滾開!”
然而,他越掙扎,黑衣人越是興奮,直到他衣衫被粗暴撕開,黑衣人才啐了一口:“怎么軟塌塌的?晦氣!”
黑衣人一邊怒罵,一邊對他拳打腳踢,給他留一條命的同時,又不至于將他打死。
顧九川裹緊衣衫,整個人縮成一團,咬著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子時,謝瑾沒來......
雞鳴時,謝瑾沒來......
天明了,謝瑾還沒來......
顧九川倒在破廟濕漉漉的破草席上,望著廟外蒼茫的大雪,體溫一點點流失。
他想,他等不來謝瑾了,也活不到拿和離書的那一天了。
可惜,他死都不能干干凈凈的走。
再醒來時,顧九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謝瑾嘶啞著聲音:“一群庸醫!該死!全都該死!救不回九川,你們也別想活!”
顧九川被吵得耳朵發麻,眼皮上一涼,他緩緩睜眼,就瞧見謝瑾正抱著他,雙眼猩紅。
見他醒來,她恨不得把他揉進身體里:“九川,我的九川,求求你,別離開我。”
顧九川恍惚間覺得,他與謝瑾好像回到了新婚那年,他大病了一場,謝瑾也是這樣抱著他,眼里的擔憂、無措、欣喜和愛意,都是那么純粹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