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唯一的女兒沈枝枝是個假的,結婚當天真的沈家女找來了。結婚一年,丈夫,養子時刻圍著別人轉,甚至還因為誤會將她關了三天三夜,她差點就病死在臥室里。病好后,沈枝枝不再稀罕顧然,無視養子,果斷要求離婚,從...
昏暗光線照亮床邊一小片地方,橙黃色的油燈隨微風搖晃,墻上的人影也跟著輕輕搖擺。
李明安人不見了,床邊只剩下沈枝枝在等待單塵的回答。
單塵把銀針收拾好,抬眼與她對視,漆黑眼珠在昏暗中顯得烏沉沉的,像黑暗中深不見底的湖底。
“跟我來?!?/p>
沈枝枝跟在單塵身后,發現他走路有點慢,應該是受傷的那只腿還疼。
她拿著油燈和單塵走到院子里,發現李明安愣愣坐在砂鍋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安靜。
“你爸爸得了肺癌,沒多少時間了?!?/p>
單塵的聲音一直很好聽,咬字也清晰,但這一瞬間,沈枝枝覺得自己有點聽不懂了,或者說她不想相信他說的話。
夜晚的冷風無情,吹滅了她手里的燈,她盯著冒起絲絲細煙的棉繩燈芯,感覺渾身冷得可怕。
單塵坐回原來的位置,傷腿放在小板凳上,面上沒什么表情,視線卻緊緊盯著愣在原地不動的女人。
“你大哥知道你爸爸身體不太好,讓我過來住一段時間,順便給他看看,我盡量多給他一些時間?!?/p>
接下來是寂靜的沉默,單塵垂眸,拿出紙和筆寫下需要用到的藥材,筆尖剛觸到白紙,耳邊便響起女人嬌軟微顫的聲音。
“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我爸爸呀,他還說要養我二十年呢?!?/p>
沈枝枝坐回剛才的位置,手里還抓著油燈,像是緊緊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我盡力。”
單塵瞥了她一眼,第一次說了謊,以前他是不會安慰病人家屬的,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讓他們準備后事。
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許是這姑娘的眼睛太大了,瞧著過于可憐,容易讓人心軟。
“謝謝。”
沈枝枝道了謝,低頭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吃掉涼掉的骨髓,蝦仁也放到嘴里緩慢地嚼著。
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蠟,噎得她想哭。
單塵盯著對方不停砸到碗里的水滴狀眼淚,第一次感到棘手,煩躁。
于是他夾起最大的五只石頭蟹,放到鍋里燙熟,挨個夾到對方碗里,整齊疊放成一座螃蟹山。
“吃?!?/p>
“謝謝。”沈枝枝拿起螃蟹,掀開蟹蓋一掰,慢慢啃著滿黃的螃蟹,像一只聽話的小貓。
單塵盯著看了兩秒,嗯,心里舒服了。
一旁的李明安安靜了許久,終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湯留出來一份給李志華放著,剩下的三人吃完,收拾好飯桌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沈枝枝回房之前特意去看了李志華一眼,見對方睡得很香,沒有再咳嗽,心里對單塵的感激越發濃重。
第二天一早,沈枝枝是被李明安喊醒的,睜開眼時外面的天都沒亮!
昨天干了一天的活,渾身酸疼,加之李志華的病讓她擔憂了一晚上,沒睡好。
她沒睡夠的時候脾氣異常暴躁,李明安還在外面跟催人上墳似的敲門,心頭的火那是飛速般上升。
“催催催,催什么催,你是催人精嗎!公雞精??!”
沈枝枝嘩啦把門打開,劈頭蓋臉罵了外面的男生一頓,接著她又猛地甩上門,門板發出一聲劇烈碰撞聲。
“......???”
李明安被罵得回不過神來,愣愣站在原地。
坐在客廳吃早飯的李志華精神還不錯,見此大笑了一聲。
“真好啊,你姐姐這脾氣真好,終于有人能治得了這海外村的小霸王咯。”
李明安回神,暴躁地踹了一下沈枝枝的房門,生氣怒吼:“好心當成驢肝肺,有本事你回城里睡去啊,誰稀罕你回來!”
沈枝枝昨晚沒脫衣服睡,小馬甲也是抱在懷里,起床只需要一分鐘就能收拾好自己。
聞言,她又拉開門,還帶著睡意的小臉冷冰冰,小嘴跟淬了毒似的,叭叭一陣輸出。
“我沒本事,我就在這睡,有本事你去城里睡??!去啊??!”
農村戶口李明安:“!??!”
清晨五點,隔壁的單塵被姐弟兩開戰似的爭吵吵醒,無奈也跟著起床,出門就看見沈枝枝像一只憤怒的小動物,兇狠地朝李明安呲牙。
“早上好?!?/p>
沈枝枝泛紅的眼尾瞧見單塵打開房門,立刻收起兇悍的表情,露出一個乖巧的笑,語氣軟綿綿地和單塵打招呼。
單塵忍笑點頭:“早?!?/p>
李明安無語。
早飯是簡單的清甜紅薯粥,薯多米少,一小碟辣椒油拌蘿卜干,還有昨晚吃剩的野菜湯。
吃早飯的時候,沈枝枝一直在偷看單塵,心想自己剛才那么兇不會被他看見了吧?
單塵醫術那么好,要是嚇到人家,不在家里住了,那她爸怎么辦?
都怪李明安這個狗東西,真討厭!
想著,沈枝枝又瞪了李明安好幾眼,把對方氣得頭發都快炸起來了。
早上起來沒什么胃口,沈枝枝喝了一碗紅薯粥,幾塊蘿卜干,一碗野菜蛤蜊湯就吃不下了。
一旁的李志華擔心她早上喝粥不頂餓,偷摸把她喊到身邊,避開李明安拿出一個小鐵盒,里面是幾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桃酥,雞蛋糕。
“枝枝,你弟說中午要去遠一點的地方種芋頭,你把這些帶著吃,餓了就偷偷吃,別讓人看見,也不要告訴你弟,聽話?!?/p>
自昨晚單塵給李志華針灸后,他就沒怎么咳嗽了,早上起來的精神也很好,看著沈枝枝的眼神里滿是慈愛。
沈枝枝心里一酸,在沈家她從來沒有得到過這種待遇,沈父沈母都是瞞著她給沈大哥和沈小弟買好吃的。
現在輪到她了,原來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覺是這樣呀。
“嗯?!鄙蛑χ瀽灥貞艘宦?,“謝謝爸爸,你放著......”
“爸不愛吃甜,這些都是給你留的,快拿著,你弟過來了,快藏起來!”
李明安洗完碗過來就看見自己的親生父親和姐姐在鬼鬼祟祟地交頭接耳,一猜就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不過他沒有計較,而是沖他們翻了一個白眼。
“那我去上工了,爸爸你要聽單塵哥的話,單塵哥再見。”
沈枝枝背著小布包和一個裝滿涼茶的軍用水壺,歡快地跟人道別,一旁的李明安直接被她無視了。
她路過單塵身邊時,他低頭看了她一眼。
“再見?!?/p>
她毛絨絨的頭頂上面還有幾撮亂翹的頭發,單塵頓時感覺手心有點癢癢的,情不自禁像拍小狗一般拍拍她的頭頂。
又揉了揉,將她的頭頂揉成一個雞窩。
帶著溫熱的手輕輕在她頭頂動了幾下,她靈活的身體頓時僵硬無比,頭頂那一片都是麻的。
就連皮膚都肉眼可見地開始泛紅,從耳根一陣陣延伸到臉頰。
鋼鐵女人不覺得自己害羞了,反而認為自己受到了侮辱。
于是沈枝枝抬頭認真地對單塵說:“我不是小狗,是人。”
單塵摸她頭時給她一種奇妙的感覺,他像是在說“去吧小狗”。
聞言單塵挑眉,眼尾微彎,心情似乎很好,嗓音含笑:“沒說你不是人,但挺像小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