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白素貞,是萬妖之王。蛻皮之日,一少年從天而降。「姑娘怎的又不穿衣服,小爺清白沒了!」這人甚是輕浮,卻在救我一命后留下一句:「小白,若是再見到我,一定要殺了我。」再見面,他果真認不得我了。少年人曾是半...
吾白素貞,是萬妖之王。
蛻皮之日,一少年從天而降。
「姑娘怎的又不穿衣服,小爺清白沒了!」
這人甚是輕浮,卻在救我一命后留下一句:「小白,若是再見到我,一定要殺了我。」
再見面,他果真認不得我了。
問其姓名,皆為許仙。
1
吾白素貞,乃妖族之首。
我們妖有三生轉世,便有三世機緣可修道成仙。
妖族修煉萬年,吾最為年長,卻始終差一步得道成仙。
尋求神靈娘娘,她只道:「欠債未還,因果糾纏。」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閉門苦修。
又是百年。
我在山泉沐浴更皮,每三月我便要經歷蛻皮之苦。
蛻皮之日,便是我最虛弱之時。
只見此時,有一少年從天而降,掉入泉中。
我微微皺眉,用蛇尾將其撈起。
少年人嘴里吐出怪話:「幸好小爺手機防水,你等我拍照發個朋友圈。」
接著,他極力擋著自己眉眼:「姑娘你怎么又不穿衣服,想想小爺還是個純男,清白沒了啊啊啊!」
又?
我眉頭緊皺,蛇尾將他推近。
我與他僅一拳之隔。
只見他整個腦袋都紅透了。
他結巴著大喊:「姑…姑娘,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咱…咱能不能慢慢來,你稍微矜持一點點呢?」
吾陷入沉思,蛇尾不覺晃動起來。
萬年前去人間,依稀記得他們人好像都是會用粗質布料遮住自己。
我指尖微微顫動,變出那所謂的「衣物」。
我歪著腦袋質問:「少年人,你究竟是何人?」
少年人回答,「我是許仙」,然后又小聲嘟囔著:「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還未等我問清楚這少年人的真實目的。
天空一陣巨響。
結界發生異動。
許仙焦急看著那奇怪盒子:「糟了,居然提前了。」
他抓著我的手,神情嚴肅:「快跟我走,這里要變天了。」
2
我紋絲不動。
在蛻皮沒完成之前,我沒法離開這山泉。
可他太吵了些。
不然,殺了他。
我剛準備動手,許仙竟跑過來主動拉住我手腕,真切的望著我:「小白,跟我走,我真的要沒時間了!」
我猛然抬眸。
小白?
他為何知道我的昵字。
他究竟是誰,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結界再次松動。
我沒時間多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皮蛻去。
我起身朝外飛去,留下一句:「吾乃白蛇白素貞,是妖族之首,不能不管我的族人。」
結界處。
我的妹妹青蛇被各族的首張帶領著眾妖圍住。
青蛇渾身傷痕。
「你們是要造反嗎?」我的怒音穩穩落在每只妖的耳邊。
我藐視著眾妖。
小青捂著傷口抬眸,滿是擔憂:「姐姐,狼長修成了魔道,成了新一代魔族之首,他們要反!」
狼長是狼妖之首,如今渾身魔氣,帶領眾妖造反。
他是如何能修煉到這種境界,我卻沒有絲毫覺察。
狼長一聲令下,眾妖向我襲來。
交手幾百回合,我額間冒出冷汗。
狼長頂著大肚皮嘲諷:「白蛇,修了萬年你都沒成仙,還讓我們一心只想修道。」
「我看你是得了瘋病!這妖王早就該換人了!」
「現如今你剛剛蛻皮,打不過我的!不如從了我來......」
不等狼長說完,我將霧粉撒入空氣中。
今日不宜再斗下去,不然我和小青都將葬身于此。
飄帶纏住小青,轉身就逃。
誰知狼長先一步出現在我身邊,起掌將我打傷。
我吐出一口鮮血。
他也沒落到好,右眼被我戳穿,痛的哇哇大叫。
他滿眼猩紅,像是要將我剝皮抽筋。
我抱著小青再次逃跑,只見他單手抓住我的腳踝,將我狠狠拽倒在地。
不知他用了什么禁術,貪婪吸取著我的妖法。
正當我以為要死在這時,少年人許仙忽然出現在我身前。
他狠狠抓住狼長的手。
此時我才意識到,這少年人身上竟也有妖氣。
他竟是半人半妖之體?
少年人回眸看向我,他滿眼皆是不舍:「小白,你快走,我撐不了多久。」
「小白,若是再見到我,一定要殺了我,否則他會殺掉你。」
「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
我微微張嘴有好多問題想問。
我抬手想要抓住他。
只見他咬破嘴角,流出鮮血,不知他念了一些什么咒語,我和小青便暈倒過去。
3
我緩緩睜開雙眼。
只見我以蛇身待在一處柔軟的果籃內。
小青不知所蹤,只留下蛇族印信,告訴我她要去尋覓背叛之人。
周圍是皆是茅草與木頭堆成的屋子
我急切的想變成人形,卻發現如今的修為都不足以支撐變成人。
門外急匆匆的腳步傳來。
我垂下蛇頭。
那人不知在做些什么,只聽見他嘴里嘟囔著:「也不知道小蛇受傷怎么治,這醫書上也沒說。」
「師傅也不曾教過我。」
我悄悄探出腦袋。
看清眼前人,眼睛睜的碩大。
他......不就是那個少年人許仙嗎?
我舉著腦袋,興奮的朝他吐出蛇信:許仙,是你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惜,他聽不見。
他不知拿了些什么苦玩意兒往我嘴里喂。
略略呸呸呸!
我使勁往外吐:太苦了,吾乃妖族之首,怎可受此......
我剛張嘴,他便又喂了一勺苦東西。
「小白蛇,真聽話,還會自己吃藥。」
我瞪大雙眼:許仙你!算了他也聽不見。
晚間,許仙將我摟入懷中入睡:「小白蛇,你身上怎么這么涼,是不是很怕冷啊?」
我:大膽,吾怎會怕寒?
我一個勁的往外逃,他便將我抓回來。
真是大膽。
許仙悉心照料我許久。
喂我吃草,給我穿粗制麻布!
還時時刻刻將我摟在懷中說話。
一月有余。
我終于在許仙的「照顧」下恢復了些妖力。
當然如果沒有他的照顧,也許我會恢復的更快。
深夜,我變回人形。
坐在床榻旁,盯了許仙一整晚。
我戳了戳他的臉頰。
他不醒。
啪!
我給了他一巴掌,他瞬間就清醒了。
他看著我目色驚恐。
他捂著自己的臉頰往后縮:「你…你是誰,怎么出現在小生家?」
緊接著他死死閉上眼:「姑娘你為何如此不知男女分別,為何不穿衣服出現在小生家中?」
我低下頭,又忘了人類這該死的破布。
我摩擦著指尖,破布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腦袋一歪,甚是疑惑:「許仙?少年人,不記得我了?」
我扒開他捂著眼的衣袖,他又是一陣紅暈。
「姑…姑娘怎會知道小生名號?但小生何曾見過姑娘?」這少年人總是結巴。
我湊近聞了聞他脖頸的氣息,狠狠咬了一下,血液流入我的嘴里。
嗯…
明明容貌名字一樣。
這個許仙卻是個人族,那個卻是半妖之身。
那個少年人臨別前說的話,究竟是何意思?
「小白,若再見到我,一定要殺了我,否則他會殺掉你。」
這小小人族,又如何能殺的了我?
許仙滿眼驚恐:「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學著人族微笑,慢慢靠近,越靠近,他越驚恐。
我只是像平時一般,與他睡覺。
他倒是不似從前那般摟著我了。
4
聽聞亂世,妖魔分道,結界破滅,人族常常被妖抓去練丹。
學道法之人越來越多。
都想著斬妖除魔,除惡務盡。
我一直跟在許仙身旁。
盡管他總是躲著我,但小小人族,既然救我兩次,我必然需要報恩。
留在他身旁,護他平安。
明明之前他都會摟著我睡覺,如今變成人形,總是不愿與我同睡。
真是好不適應。
這日,我偏偏與他共擠一張床塌。
他臉頰滾燙,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一見我就發燙。
只見他說:「姑娘,我們這樣不合時宜,除非......」
我滿是不解,一個人族這么麻煩:「除非什么?」
「除非,你成為我娘子,小…小生必須對姑娘負責,我娶你可好?」許仙話落,我便感受到他胸前不斷起伏。
也不知道這又是什么病,人族的病太多。
我奪過他的手,放在腰間,懶懶一句:「甚好。」
或許連我也沒注意到,臉頰滾燙的人不止許公子一人。
許公子日日做熟食給我吃,教我寫字,教我做人。
教我聽戲子,與我執筆「共白頭」。
原來做人如此有意思。
原來「小白與許仙」二字這樣寫。
準備許久,終到了成婚當日。
相公許仙遲遲不見蹤影。
我以妖力尋覓。
終在一處山崖下,看見了許仙。
我愣住了,遲遲不敢上前。
他孤零零的,滿身是血的躺在那,身體發膚沒有一處完好。
他身旁還留著狼族印信:「白蛇,聽聞你要成親,那吾王便送上一份大禮,這份禮可還滿意?」
相公斷掉的左臂手中,還緊握著為新婚準備的幽蘭花。
離開前相公曾摟著我說:「娘子,你可知民間成婚,為何都以幽蘭花作為信物。」
「幽蘭花寓意著三生三世小生都要與姑娘再續前緣。」
「一生一世很長,但對姑娘與小生來說,不夠長。」
我大聲嘶吼,極為無助。
我顫抖的抱起許仙,卻發現他丟了魂魄。
我緊握著許仙的手,嘴里喊著:「相公,醒一醒。」
淚珠愕然滑落,我愣住了。
竟不知是何時產生了這樣的情愫。
如同霜花消散一般,尋不真切。
不。
吾乃妖族之首,要救一個小小人族,有何難。
我將許仙安放在家。
我要單槍匹馬闖入魔族,找回許仙的魂魄。
5
狼王坐于高位,兩邊摟著妖女,居高臨下的望著我:「喲,稀客啊,這不是曾經的妖王白蛇嗎?」
我舉起手,向狼長索要,氣勢絲毫不輸于他:「把我相公的魂魄還給我!」
狼王勾起嘴角,一揮手,許仙的魂魄便出現在他手邊:「斯,沒想到一代妖王還是個情種?」
「要我說,跪下爬過來求我,或許我還能考慮考慮把你相公還給你。」
「休想!」話落,我抽出發簪,變為長劍,狠狠向他刺去。
只見狼王手一揮,將許仙的魂魄立于劍下。
我急忙收手,狼王狠狠將劍掉過頭,刺向我的胸口。
我狠狠撞落在地,翻滾起身。
鮮血從嘴里涌出。
才幾些天不見,不知他吃了多少魂魄,修為竟突破至此。
竟可操縱我的法器!
「白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狼王瞇著眼惡狠狠瞪著我:「以你現在打功力,根本打不過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滾過來求我!」
是了,他還吸收了我半生修為。
「小白,別去!」
我竟出現了幻聽,聽見了夫君的聲音。
若是夫君知曉我受傷,怕是又要喂我吃那些苦苦的東西。
我苦笑一聲。
我撐劍起身,走到狼王身下單膝跪下:「參見妖王,白蛇求妖王放過我相公。」
狼王再次喚劍,刺向我的腰部:「吾王讓你跪下求我,你還不配拜見吾王。」
緊接著,狼王用腳踩在我發髻狠狠將我踹倒。
我顫抖著爬向他,撐起身子跪下,喘著粗氣:「求…求狼王,放過我相公。」
狼王笑的張狂:「想你白蛇也會有今天,吾早就該反了!也不至于被你壓著修什么仙法,真是可笑!」
「還有吾這瞎了的眼,白姑娘該如何賠?我看你這雙眼睛挺不錯的。」
我抬眸惡狠狠瞪著他。
我絲毫沒有猶豫,強撐著站起身,將自己一雙眼睛生生剜下獻上:「這下,能把我夫君魂魄還我了嗎?」
「還差一步。」狼王嘴角一撇。
那晚,我渾身的蛇鱗被拔了個干凈。
整個魔族充斥著血腥與痛苦的嘶吼。
「我的相公救我兩命,我一定要救活他。」
「我們蛇族是最重視恩情的族類,報恩…是報恩......」
「我的夫君,他不能死。」
「我們還要一起做三生三世一雙人,我不想做妖了,我想做個好人。」
「我夫君便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滿目狼瘡,再也維持不了人形。
好在狼王終是將夫君魂魄給了我。
我叼著夫君魂魄,一點一點尋覓到家中。
夫君身體已經沒有了一絲余溫。
我將自己的萬年內丹,全部化做修復精魄的術法,將其投入相公體內。
在這之后,相公便是半妖之體。
也不知他會不會怨恨于我。
可惜我連好好看一眼夫君的機會都沒有。
我靜靜趴在涌泉內等死。
也不知狼王喂我吃了些什么,讓我愈發虛弱。
我感知不到光的存在,也不知夫君好些了沒有。
恍惚間,我聽見了夫君的聲音。
「師傅,就在這池子里!有一只巨大蛇妖!」
「師傅,我娘子會不會已經被這妖物吞掉了?」
「不,讓我來,我要為我娘子報仇!」
「還我娘子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