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時間定在您婚禮當天下午三點,確認選擇跳海***對嗎?”我把名字簽在受益人空白欄下方,墨跡未干就抓起外套推門離開。商業街霓虹初上,LED巨幕突然切到陸景深向我求婚的視頻。他跪在鋪滿藍玫瑰的直升機坪,...
陸景深寵了我十年。
每晚我都會在他滾燙的懷里入睡。
直到他領一個明艷漂亮的女人回家。
“死亡時間定在您婚禮當天下午三點,確認選擇跳海***對嗎?”
我把名字簽在受益人空白欄下方,墨跡未干就抓起外套推門離開。
商業街霓虹初上,LED巨幕突然切到陸景深向我求婚的視頻。
他跪在鋪滿藍玫瑰的直升機坪,掌心托著鉆戒盒,鏡頭放大他泛紅的眼尾:“瀾瀾,你是我呼吸的理由。”
身旁的女孩們發出低呼:
“這種男人絕種了吧?”
“要是我早嫁了!”
陸景深此刻應該正在試婚禮致辭,而我的假死亡證明也在打印機上徐徐吐出。
我自嘲地笑了,所有人都在羨慕我、說他愛慘了我。
所以誰也想不到,他瞞著我金屋藏嬌整整三年。
1.
無數次他說公司有事的夜晚,其實都在和別人纏綿。
我翻看到他和她那些照片,我恍惚想起。
十六歲那年父母離異,誰都不肯撫養我時,是他推開門牽起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說:“你們不養她,我養!”
從那天起,他把全部心思都花在我的身上。
為了和我念同一所大學,拼命學習。
記得我的每個生理期,每次都會提前給我準備紅糖水。
在他把婚戒戴到我手上時,他一邊哭一邊吻我。
“聽瀾,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一輩子待在我身邊。”
說離不開我的是他,現在背叛我的也是他。
既如此,我就假死離開,改頭換面,徹底消失在他身邊,讓他永遠也找不到我。
我蹲在浴缸邊沿撿那支口紅時,瓷磚縫里的水漬正往睡裙上滲。
香奈兒116號,莓果紅,和我梳妝臺上那排正宮紅差了三個色號。
鏡子里自己的手指在發抖,指甲油還是上周陸景深親手給我涂的裸粉色。
“聽瀾你在家?不是說好讓你在公司等我么,忙完工作就接你去試婚紗,怎么一個人跑回來了。”
他帶著關心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我下意識把口紅塞進真絲睡袍口袋。
起身時膝蓋撞到黃銅水龍頭,悶哼卡在喉嚨里變成一聲咳嗽。
陸景深連忙快步趕來,用手握住我的膝蓋在吹氣。
“怎么那么不小心,我會心疼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抬頭安靜地看著他。
他眼中對我關愛不像假的,可我想不明白,一個人,是怎么做到同時愛著兩個人的。
我說著“沒事”伸手替他調整領結,鼻尖擦過他襯衫領口,柑橘調的香水味刺得太陽穴一跳。
這味道不是我給他調的木質香。
他似乎察覺到什么,轉移話題:
“拍賣會那套灰西裝熨好了?”
他低頭咬我耳垂,婚戒硌在肩胛骨上發燙。
我數著他睫毛顫動的頻率,直到他手機在西裝內袋震起來。
“聽瀾,公司有急事,我需要去處理。”
他拿手機時,從內袋帶出了鉑爾曼酒店的燙金logo,收據邊緣探出一角,和上周蘇曼卿朋友圈的下午茶桌布一模一樣。
所謂急事,不過為了另一個女人。
“既然你有事,那我自己去試婚紗就好了。”
他連忙收起手機,臉上帶著歉意摸了摸我的頭:
“聽瀾,我讓司機送你過去,一會兒你試完婚紗,我再讓他送你回家。”
說完他親了親她的臉頰,匆匆出門去了。
我沒有去婚紗店,而是打通電話。
“沈小姐,請問您什么時候來試婚紗,我們這邊已經把顧總預定好的一百套婚紗裙準備好了。”
“不用試了,我不需要了。”
因為婚禮上,不會有新娘了。
2.
我剛打完電話,蘇曼卿的短信就冒了出來。
圖片里蘇曼卿穿著職業西裝,戴著眼鏡,手里拿著一把尺子。
【如果同學二十分鐘內沒來上課,老師可要給懲罰咯。】
陸景深配合地發:【老師,聽話的學生馬上到!】
我閉上雙眼,心里頭像被無數尖刺扎了進去。
我不是第一次看這種圖片了,我以為我會習慣。
可難以控制的苦楚,還是從心里侵入到四肢百骸。
關掉手機,我撥通了***的電話。
深夜的星巴克冷得像停尸間,***推來牛皮紙袋時,我正把拿鐵攪出漩渦。
蘇曼卿的孕檢單日期是情人節,照片里她無名指戴著顧家祖傳的翡翠戒指。
冰塊在胃里發出碎裂聲,我摸出口袋里那支口紅。
“這只口紅,是不是她的。”
偵探點了點頭。
斷裂的膏體忽然掉進咖啡杯,濺起的褐色液體像極訂婚宴潑在他白西裝上的紅酒。
婚紗設計圖在膝頭鋪開,紙頁邊沿的蕾絲紋樣沾了血。
原來手指被碎紙割破是察覺不到疼的,就像你永遠不知道第幾根稻草會壓垮十年感情。
我將偵探搜集的“證據”統統扔進垃圾桶。
垃圾桶里的避孕套包裝盒張著銀牙。
我團起浸血的圖紙砸進去,玫紅色錫箔突然反光,晃得人想起外灘那晚他舉著鉆戒說“永生永世”時,江面閃爍的霓虹。
窗外有救護車呼嘯而過,藍光掃過咖啡杯沿的口紅印。
婚紗店員工再次來電,
“我不說第二遍,給我取消預約。”
回應的聲音稍大,驚醒了打瞌睡的店員。
年輕女孩揉著眼睛問我要不要續杯,我搖了搖頭。
***問我:
“死亡時間定在您婚禮當天下午三點,確認選擇跳海***對嗎?”
我把名字簽在受益人空白欄下方,墨跡未干就抓起外套推門離開。
回到家里,我紅著眼睛蜷縮在床邊怎么都睡不著。
放在床頭柜的手機每隔一小時就震動一下,直到第二天清晨。
我拿起手機一看,發來的圖全都是撕開的套。
【他昨晚要了我一整夜,各種花樣都玩過了,我現在都下不了床,他對你有這種程度嗎?】
我盯著這句話出神很久。
我和他,多久沒有親近了?
似乎從訂婚宴后,就再也沒有了。
我不說,他就當成我不愿。
大門突然被打開,陸景深探出身子。
他著急地坐到床邊,連忙將我擁入懷中。
語氣心疼,“聽瀾,誰這么大膽,把你惹哭了?”
我......哭了嗎?
我低頭,看見枕頭早已被眼淚浸濕。
良久,我輕笑一聲。
“我沒事,只是看了部感人肺腑的電影。”
陸景深撫摸我的臉頰,寵溺地說:
“什么電影那么壞,把我家寶寶都弄哭了,心疼死你老公了。”
“昨天工作忙,是我不好,我帶你去拍賣會,你想買什么我都依你。”
我沒有回答,他卻當成默認,將我攔腰抱起,親力親為挑選衣服讓我穿上。
3.
拍賣會上。
我捏著香檳杯的手指都在發顫,拍賣會的水晶吊燈晃得人眼睛疼。
陸景深西裝革履坐在我左邊,右手漫不經心翻著競拍手冊,左手卻垂在桌布下。
蘇曼卿那條銀灰色高開叉旗袍的裙擺,正在他指縫間窸窸窣窣地顫動。
“兩億!”
當蘇曼卿舉起兩億競價牌時,我余光瞥見二樓包廂閃過鏡片反光。
男人修長手指在玻璃上輕叩三下,那是我與***約定的安全信號。
后來的我才知道,這個代號“北極星”的男人,正是顧家流放在外的次子顧清讓。
主持人的聲音炸在我耳邊。
蘇曼卿斜倚在過道扶手上,新做的鉆飾美甲叩了叩陸景深的椅背,“陸總還要加嗎?”
她紅唇里飄出的玫瑰香水味,和我今早在他襯衫領口聞到的如出一轍。
陸景深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滾燙,
“再加五千萬。”
他說得輕巧,就像當年給我買第一枚婚戒。
他加價后,蘇曼卿跺了一腳起身離開。
我猛地抽回手,他無名指上的鉑金戒圈硌得我掌心生疼,就像結婚時神父說的“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突然他手機屏幕亮了,見他饒有興趣地回復信息。
然后起身準備跟我說時,我搶先說了句:
“公司急事是嗎?你去吧。”
他驚訝了一下,然后在我額頭親了一口。
“我家寶寶真是懂事。”
等他離開后,我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
地下停車場的霉味混著雨水往肺里鉆,我踩著細高跟往電梯間跑。
鞋跟卡進電梯門的瞬間,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突然在斜后方亮起車燈。
車窗蒙著霧氣,卻遮不住蘇曼卿仰起的脖頸。
她的手掌在玻璃上按出濕漉漉的指印,陸景深的領帶垂下來,在晃動的光影里掃過她***的膝蓋。
消防通道的安全門“吱呀”一聲撞在墻上,我蜷坐在臺階上,雨水順著發梢滴進領口。
手機在手袋里瘋狂震動,屏幕亮起的剎那,蘇曼卿發來的照片糊滿水痕。
那條“海洋之心”項鏈泡在香檳杯里,旁邊是陸景深扯松的溫莎結,還有一滴將落未落的...
我猛地捂住嘴,酸水嗆進喉嚨。
樓下車庫傳來高跟鞋的脆響,蘇曼卿裹著陸景深的西裝外套走過監控死角。
她彎腰鉆進副駕駛時,***勾破的洞正好對著我藏身的方向,像咧開的傷口。
勞斯萊斯幻影碾過水洼濺起的泥點打在我小腿上,和婚紗照里馬爾代夫的浪花一樣涼。
4.
淋了一夜的雨,我不知道是怎么到醫院的。
醒來時,我正攥著流產復查單蹲在醫院走廊。
小腹墜痛像有把生銹的剪刀在絞。
消毒水味里突然飄來熟悉的香水味,抬頭就看見陸景深扶著蘇曼卿從B超室出來。
她玫紅色真絲裙擺下微微隆起的弧度,比我今早照鏡子時空癟的肚子刺眼十倍。
“寶寶很健康呢。”
蘇曼卿晃著報告單蹭過陸景深肩膀,我這才發現他左手虛攏在她腰后。
那是懷孕五個月以上才會有的保護姿勢。
指甲生生掐進復查單里,上個月我胎停那晚,他說在紐約談并購案。
手機在包里瘋狂震動,蘇曼卿直播間標題跳出來:【新手媽媽日常】
點進去就看見她戴著我們婚戒同款鉆戒,背景是陸景深辦公室休息室。
我送給他的星空投影儀正在她身后投出銀河,彈幕都在刷:
“陸太太好幸福。”
“老公非要給寶寶準備公主房呢。”
她指尖劃過平板上的設計圖,正是我們結婚時他親手畫的嬰兒房草圖。
我猛地掀開茶幾上蒙著白布的禮盒,二十歲他熬夜做的粉鉆皇冠、二十二歲藏在蛋糕里的婚戒設計稿、二十五歲從巴黎空運來的蕾絲婚紗......十年愛情全在這堆落灰的盒子里。
打火機躥出的火苗舔上婚戒圖紙時,直播間突然傳來陸景深的聲音:
“小乖要當媽媽了。”
他去年伏在我小腹說過這話。
火舌卷到無名指根的舊疤,那是他求婚時被戒托劃傷的位置。
蘇曼卿的短信彈出來時,二十三歲的生日合照正在火焰里蜷曲。
照片里他替我戴皇冠的手,此刻在直播鏡頭里正貼著蘇曼卿的孕肚。
她發來主臥飄窗的照片,我選的香檳色窗簾系著她鵝黃孕婦裙:
“他說要在衣帽間放嬰兒床,畢竟這里每個角落......都有我們相愛的痕跡呢。”
5.
我捏著婚紗裙擺的手指都快把薄紗摳破,海風裹著咸腥味灌進頭紗。
陸景深第13次看手機時,我聽見熟悉的特別提示音——蘇曼卿專屬的《致愛麗絲》。
“瀾瀾......”
他轉身時,我看見他喉結滾動出那個說謊前的小動作。
“公司有個緊急并購案......”
浪花卷著貝殼碎片撲到我腳背,我彎腰假裝整理頭紗,把藏在珍珠捧花里的微型錄音器對準他:
“不是說好婚禮前最后陪我看次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