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律令，女子一旦被退婚，便無人再敢娶。女子年滿十八必須嫁人，否則按序許給老鰥夫做續弦。她的宿命似乎已經預見，名動京城的第一才女嫁給一個老鰥夫。
霎時間，眾人神色各異，主座上的紀父紀母臉色尤為難看。
紀母的聲音含了幾分怒氣：“曦曦，怎么回事？”
紀朝曦正欲開口，余麒朝已經出聲解釋。
“本王還俗破戒需七日，此事是我委屈了曦曦?！?/p>
這話一出，紀父紀母神色舒緩了幾分。
一旁的紀婠月笑著松開了她的手：“王爺可真寵姐姐，還好當初姐姐嫁給了你，要是真的嫁給老鰥夫就錯過王爺這么個癡心人了?！?/p>
紀母瞪了她一眼。
“你少說幾句，你姐這婚事一波三折，還不是為了你?！?/p>
紀婠月上前挽住紀母的胳膊，一副小女兒的模樣。
“娘，姐姐那么愛我不會生氣的。”
紀母無奈的點了點她的腦袋，眾人也都溫和笑著，圍著她噓寒問暖。
詢問她在李家過得是否習慣，初為新婦可還適應。
余麒朝和紀父去了書房談事。
紀朝曦被晾在一邊，像是一個無人問津的透明人。
看著被眾星捧月的紀婠月，她覺得屋子里悶得讓人透不過氣。
于是起身出門，想去從前住的別苑看看。
此番回來，當是最后一次入紀府，看一看自己的前半生了。
穿過長廊，紀朝曦意外碰到了李祈楨。
他負手而立，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曦曦，你守宮砂尚在，是在為我守身如玉嗎？可我已經娶了你妹妹，我們之間已經再無可能了?！?/p>
紀朝曦一怔，后知后覺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在說什么。
“李公子想多了?！?/p>
她的淡然解釋，落在李祈楨耳中卻成了欲言又止。
“當年危急之下我不能見死不救，大家都說是你將婠月推下水，我不能看著你被流言蜚語中傷，只能退而求其次轉移大家的注意力。?！?/p>
他嘆了口氣，幽幽朝紀朝曦走近幾步。
“我們之間，雖有緣無分，若有來生，我……”
聽到這兒，紀朝曦連忙往后退了兩步。
“我對你并無半分想法，勞煩李公子以后別再自作多情?！?/p>
說完，她就要轉身離開。
卻不慎踩到石頭，身體直直向后倒去。
“小心！”
李祈楨眼疾手快抱住她。
人還未站穩，背后倏地傳來一道質問。
“你們在干什么？！”
紀婠月和余麒朝一并走來，李祈楨連忙松開紀朝曦。
“你姐姐差點摔倒，我只是扶她一把?！?/p>
紀婠月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看向紀朝曦，眼里藏了幾分暗芒。
“姐姐要是對我和祈楨的婚事心有不甘，大可說出來，沒必要用這些苦肉計吸引祈楨的注意?！?/p>
說完，她就紅著眼走了。
“婠月！”李祈楨連忙追了過去。
頓時，長廊只剩余麒朝和紀朝曦兩人。
余麒朝捻動佛珠，擰緊眉頭：“曦曦，你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于懷？”
紀朝曦噎?。骸皼]有?！?/p>
她不想和余麒朝多說什么，轉身也要走。
余麒朝卻以為她是不愿意承認，語氣頓時冷了幾分。
“婠月是你的親妹妹，她幸福你也應該高興。我對你這么好，嫁給我難道委屈你了嗎？”
紀朝曦頓住腳步，心跳一聲聲壓抑。
從小到大，父親母親都會對她說。
“你是清河紀世的嫡長女，婠月是你的親妹妹，你該給她做好榜樣，什么東西都要讓著她點兒?！?/p>
所以，無論是珠寶首飾，還是云錦布帛。
她都把優先挑選的機會讓給了紀婠月。
甚至連定了娃娃親的未婚夫李祈楨，她也讓給了紀婠月。
現在她成婚了，做了余麒朝的妻子。
可她的丈夫卻也說，紀婠月是妹妹，她該為了妹妹的幸福而高興。
倘若紀婠月的幸福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她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紀朝曦深一口氣，一字一句問道：“余麒朝，你口中的好，到底是為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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