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重生……身為鳳族一脈,她的父王母后都知道涅槃重生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她先要被撕裂心臟,而后要在三昧真火中燒夠九九八十一天,才能重塑肉骨,再構(gòu)靈魂。沈昭扯起譏諷的嘴角:“我欠碧落的,早就用從小到大讓...
得到沈昭愿意的回答,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他們下意識想對她好點,可平日里他們只對碧落好,很久沒對沈昭好過了,此刻他們對沈昭的關(guān)心怎么看都極其別扭。
母后給她夾菜,干笑了兩聲:“昭兒,多吃點,你最近都瘦了。”
父皇被母后用手肘碰了下,才拿起碗給她盛湯:“是啊,多吃點,父王記得你喜歡喝這道湯對吧?來,趁熱喝。”
自從碧落誣陷她把自己推到冰湖里后,沈昭就再也沒有得到過父母的關(guān)愛。
她沒有揭穿,只是這滿桌子都沒有一道她愛吃的菜。
只有接過那碗湯,一口口喝了起來。
湯已經(jīng)不熱了,就像她的心,也早已冷到不會再被溫暖了。
這時,碧落淚眼婆娑地開了口,滿是感動:“姐姐,真的謝謝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這份恩情……”
君燁手中一直捏著的帕子終于有了用處。
他擦去碧落的眼淚,溫聲道:“說什么報答,這是昭兒虧欠你的,待換了命……”
沈昭沒讓他說完,把碗往桌子上一擱,站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
沒走出兩步,她又聽見君麟用龍語說:【爹,娘親這樣好無禮,好沒規(guī)矩。】
這次,君燁語氣嚴(yán)肅:【她是你娘親,你怎么說話的?】
讓沈昭沒有料到的是,下一瞬,碧落溫溫柔柔地也用龍語開了口:【麟兒,你娘親只是性子灑脫了些,不要這樣說她。】
碧落是什么時候懂得龍語的呢?
沈昭扯了扯嘴角,說不清心里是苦澀多些,還是譏諷多一些。
回到房里沒多久,君燁也走了進來。
見她神色不虞,他上前來攬住她,語氣溫柔:“昭兒,我知道讓你為碧落換命委屈了你,碧落體弱,父皇母后多疼愛她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但你還有我和麟兒。”
“你要牢牢記得,不管發(fā)生什么,我們都在你身邊。”
沈昭眸色平靜地看著他。
換命,用她的命換碧落活,而她要在烈火焚燒中痛苦重生。
竟然只是“委屈?”
她推開君燁:“若有一個機會,讓你能為碧落換命,你肯不肯?”
君燁沒有絲毫猶豫:“我當(dāng)然肯!”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話音落下,屋內(nèi)倏然一片寂靜。
君燁盯著沈昭毫無波瀾的眼眸看了須臾,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昭兒,我愿意給碧落換命不是因為她,是因為你!”
“若是能替你遭這一次罪,我當(dāng)然心甘情愿!”
沈昭淡淡反問:“如此心疼我,為何不能是不讓我遭罪?”
君燁怔了一下:“這不是你欠碧落的嗎……”
沈昭久久沒有說話。
沉默許久,她點了下頭:“是,是我欠她的。”
當(dāng)年父母見到奄奄一息的碧落,只是見她指向自己,就堅信是直接推了她。
后來他們一再將這件事拿出來講,君燁竟也深信不疑。
沈昭深吸了口氣,起身往外走。
君燁愣了愣后追上她:“昭兒,你去哪兒?”
“想去人間看看。”沈昭腳步不停。
畢竟五日后,她就再也不能離開絕境山了。
君燁拉住她的手:“我同你一起去。”
沈昭頓了頓,三百年前與君燁成親后,他們曾一同下凡扮作凡人,在人界作為夫妻生活了幾十年。
也好,故地重游,就讓他陪著她一起將那些回憶忘卻罷。
可要離開鳳族領(lǐng)地結(jié)界的時候,碧落卻叫住了兩人:“姐姐,阿燁哥哥,你們要去哪兒?”
碧落一直叫君燁“阿燁哥哥”,沈昭剛開始糾正過她幾次,后來父王母后不悅道:“她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難不成她還會搶你的夫君嗎?”
如今,碧落真的要搶她的夫君,卻沒有人一個斥責(zé)碧落,也沒有一個人覺得碧落錯了。
君燁回答:“去凡間。”
碧落立刻上前:“阿燁哥哥,我也要去,我日日待在宮里悶死了,我還沒去過凡間呢,你帶我去好不好?”
君燁很為難:“你身體不好……”
碧落頓時紅了眼,眼看著就要落下淚。
君燁嘆了口氣,看向沈昭:“昭兒,要不我們就帶上碧落一起?”
沈昭神色淡淡:“若是她出了事,是不是又要怪我?”
“怎么會?只要我們悉心照料碧落,她怎么會出事?”君燁道。
沈昭不愿再和他爭辯:“隨你。”
說完,就念了個訣離開。
人界,南山寺。
寺廟正中有一棵活了上千年的菩提樹,樹上系滿了承載美好祝愿的紅綢帶。
沈昭與君燁扮作凡人夫妻時,就手牽手站在這里,共同許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一生攜手,一世相伴!”
“君燁愿生生世世和沈昭寧永不分離。”
誓言猶在耳邊回響,一切卻已物是人非。
沈昭轉(zhuǎn)過頭,只見不遠(yuǎn)處,君燁帶著碧落站在佛祖面前。
碧落用龍語說:【阿燁哥哥,我想許愿,和你永遠(yuǎn)在一起。】
君燁只怔了一瞬,便溫柔地對她笑:【好,那我也許愿碧落你能早日身體無憂,再不纏綿病榻。】
說完,兩人點了香一起跪拜下去。
沈昭看著這一幕,攥緊了手。
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扯下了,當(dāng)年她與君燁一起掛上去的紅綢帶。
而后手心一轉(zhuǎn),火焰燃起。
與此同時,沈昭額間金印亮起——
隨著那條紅綢帶變成灰燼,她與君燁在人界的美好記憶,也在她的腦海中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