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歲起,他就一直住在方家,迄今已經十年。那時,陸母剛剛因公殉職,陸父卻去了邊境。將還在讀小學的他托付給了戰友方家。方父方母也忙,陸明辰那段時間...
北京第一中學,高三教師辦公室。
陸明辰神情堅定地說道:“老師,我想好了,我要改志愿,從國防大學改為中國人民警察大學。”
老師神情凝重:“你的決定,老師都支持。”
“只是考軍校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理想嗎?你真的舍得放棄?”
陸明辰一陣沉默。
他之前追逐的,也不是軍校,而是身為軍人的柳如煙。
但就在半月前,高考完那一天,他攥著情書躲在柳如煙的房間里,想和她告白。
卻看見柳如煙和一個男人擁吻著推門而入。
他如遭雷劈,茫然傷心之際,隔日卻接到了父親殉職的電話……
陸明辰搖搖頭,掩去眼里的黯然,笑著堅定回道:“老師,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繼承我父親的警號!”
等陸明辰改完志愿離開。
老師望著他背影,忽然發現,不過短短半月沒見,陸明辰看起來竟長大了不少。
陸明辰回到大院,剛好是飯點。
從八歲起,他就一直住在方家,迄今已經十年。
那時,陸母剛剛因公殉職,陸父卻去了邊境。
將還在讀小學的他托付給了戰友方家。
方父方母也忙,陸明辰那段時間幾乎是被柳如煙養大的。
陸明辰還記得,那時的柳如煙每天雷打不動接他上下學,明明她自己還是個高中生,卻樣樣操心他的衣食住行。
所以他依賴她,理所當然。
后來……這份依賴變成了依戀。
陸明辰剛進客廳,便聽柳如煙的聲音傳來:“不用等陸明辰了,我們先吃吧。”
他一愣,走進屋便看見柳如煙身邊坐著他曾見過的那個男人,沈彥。
——柳如煙現在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我回來了。”陸明辰聲音有些啞。
柳如煙抬頭看他,責怪道:“出門怎么不帶手機?都成年了,能不能少讓我們操心?”
陸明辰心間一澀。
從前,柳如煙從不會用這樣責備的語氣跟他講話。
他做錯事,她只會跟他講道理。
而大多數情況下,她通常只會說‘都是別人的錯,和我們阿辰有什么關系。’
可自從他那天撞破兩人接吻,情書也被發現之后,柳如煙對他的態度就180度大轉彎。
陸明辰能理解,卻無法抑制地難過。
沉默著,他乖順道歉:“對不起,姐姐,我讓你們擔心了。”
他和柳如煙相差了8歲,但自從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再沒叫過她姐姐了。
這是他16歲以后,叫她的第一聲“姐姐”。
柳如煙詫異地看向陸明辰。
他乖巧下來,不習慣的反而是她。
柳如煙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被旁邊的沈彥先一步地開了口:“好了,少說幾句吧。弟弟又不是故意的。”
柳如煙立刻聽話地閉了嘴。
陸明辰心底酸澀,坐下吃飯。
他低著頭扒飯,不看對面互相夾菜的兩人。
以前柳如煙對他好,他就以為自己是最特別的。
直到沈彥出現,他才知道,柳如煙真正愛一個人是什么樣子的。
陸明辰很快吃完飯回到臥室。
合上門,他從衣柜里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里零碎裝著他這十五年來,偷偷藏起的和柳如煙的所有回憶。
有他不小心摔傷,柳如煙親手貼上的便利貼;有柳如煙幫他簽過名字的月答案卷;還有她隨手送的小禮物,手表、籃球、新年紅包……
陸明辰定定看了許久,才拿出新買的鎖,將盒子上了鎖。
現在他要把和柳如煙的一切都鎖起來,深埋心底,再不見日。
翌日。
陸明辰突然接到了陸父生前上司陳局的電話,說是已經到了北京。
從云南到北京,一千二百七十八公里。
他們千里迢迢趕來,只為了送給戰友家屬,他最后的遺物。
陸明辰飛快來到見面點。
陳局慎重地將手中的木盒打開,里頭除了一枚金燦燦的獎章,還有一條嶄新的扎染圍巾。
“抱歉,我們沒能救回你父親的尸體……只能給你帶來他的遺物。”
陸明辰卻只是呆呆看著圍巾,突然想起了和陸父最后的那通電話。
“阿辰,爸爸給你買了云南特色的扎染圍巾,今年過年,爸爸一定回來……”
陸父只說到這里,就因為沒信號掛斷了。
八歲就被寄養,陸明辰其實一直有些埋怨陸父,他覺得自己是被拋棄了。
可直到陸父去世那天,他才知道陸父是在邊境當緝毒警。
而現在,看著這條圍巾,他才意識到。
陸父是所有人的英雄。
同樣,他也是自己最好的父親。
陸明辰伸手拿起圍巾,眼眶瞬間就紅了。
陳局也紅了眼,他拍拍陸明辰的肩說道:“聽說你志愿填了警校,那也算半個警察了,今天我們就用警察的方式,來接你的父親吧。”
“是。”
陸明辰深呼吸,才將淚意壓下。
隨之,他猛地舉起右手,朝著父親的獎章,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