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晚及笄那年,與侯府殘疾世子定親。婚期將至,世子雨中撐傘,唇齒涼薄:“你我婚事,非我所愿,就此作罷。”她知他心所有屬,但念及娘親病重,懇求他能否延期。他卻冷漠惡毒讓她和娘親一塊兒去死。后來娘親果真離世...
祁蘿衣像瘋狗一樣整天逮著玉晚不放,扭頭不知天高地厚地沖一群侍衛吼罵。
明明是她才是祁府主子,卻讓三哥娶回來的嫂嫂把持中饋,處處克扣銀錢,吝嗇得要死。
特別是這張嬌媚過人的臉,幾次三番勾走本該上門求娶她的才子,害她淪為蜀都笑柄,已過及笄之年還嫁不出去。
原本寵她的老夫人也向著玉晚,心眼偏到了天際,讓她怎能不瘋,怎能不氣。
“你們還愣著干嘛,東西必定在她身上,快搜啊!”祁蘿衣把一伙兒人當成自己下手,頤指氣使呼來喝去。
為首的侍衛沉了沉眉心,并未將她放在眼里,除了主子無人能使喚他們。
玉晚捕捉到他的細微神情,反手捉住祁蘿衣的手,對著她的右臉,一巴掌揮下去!
祁蘿衣踉蹌倒地,捂著火辣辣的臉,發出痛叫:“嗷!玉、玉晚......你、你竟敢打我!”
她三位兄長都沒打過她!
玉晚憑什么!
侍衛們眼皮子抽抽,情不自禁想抬手碰臉,又生生忍住,這位夫人下手可真狠吶。
“祁蘿衣,我警告過你,你要玩兒我奉陪到底,但別作死牽連祁府,可還記得?”
玉晚甩了甩手,扯住她兩條小辮子,死死掐住她下巴。
全然沒了平日里的好脾氣,滿眼恨鐵不成鋼,還有受冒犯后的火氣。
祁蘿衣腦瓜子嗡嗡作響:“我......還不是都怨你疼疼疼嗷嗷嗷......”
她作天作地,無論如何都斗不過玉晚,敗了又氣,氣了又敗。
玉晚眼下沒功夫教訓她,她只是別人的棋子,被利用而不自知。
果不其然,鹿溪苑又匆匆趕來一個侍衛:“二毛大人,主子有令,既然人證尚在,那便將嫌犯等人押入大牢,他親自審問。”
為首侍衛滿臉黑線:“說過多少次,冷羽,是冷羽!”
說是親自審問,但依主子睚眥必報的德性,嚴刑拷問少不了,畢竟過去屈打成招的也不在少數。
不然京都那些朝臣,也不會背地里罵主子是黑閻王。
冷羽聽從命令,將玉晚和祁蘿衣捆成兩只蘿卜,咚咚扔進大牢。
“我是人證,憑什么抓我?”祁蘿衣氣得哇哇大叫,猛踹牢門,又疼得抱腳跳躥。
很快她便被人拖出去,沒多久隔壁傳來殺豬般的慘叫,須臾便沒了聲音。
玉晚不想管她死活,現下還有何可猜疑的,背后的人就是沖自己來的。
她有預感,這回多少得掉層皮。
那位該死的貴客來頭不小......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鑰匙哐啷開鎖的聲音,提刑的人將玉晚帶到刑房。
血淋淋的十字架前坐著一個墨衣男子,約莫二十八歲,左手拿著烙鐵有一下沒一下地挑揀身旁燒得通紅的炭火粒。
從這個角度能瞥見骨骼、下顎凌厲。
玉晚戴著鐐銬,讓人趕到十字架前,看清他的面容,心臟沉了沉,三年前的痛突然又刺了她一下。
男子神情慵懶,容色未改,可右邊眉尾那道細疤,讓人過目難忘,他居然沒死。
尉遲硯歪著頭,烙鐵將炭粒翻出火星子,不慎在意瞥她一眼,眼底蔓延著危險和古怪:“你好像很失望。”
眼前女子發釵凌亂,青色衣裙勾勒出纖細腰肢,荔枝眼微微瞪大,含珠唇微張,掩飾不了她的年輕貌美。
玉晚神色微怔,心里好似堵了團濕棉花,悶悶不適,本以為已經沒了厭恨,可直到與他對視,那日悔婚的一幕清晰重現。
三年里她偶爾聽過他的傳聞。
退婚后沒多久老皇帝去世,他以一己之力扶持幼帝登基,穩坐攝政王之位,野心勃勃。
三年來他殺伐果斷,作風強勢兇殘,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瘋狗,無人不懼的瘋批。
“不敢。”玉晚觸及他的目光,很快垂下眼皮,“寡婦獨居,難免膽小謹慎些。”
那晚沒救他,還將他拋尸。
可沒想到他命硬沒死,還記住了她的聲音,憑借他記仇的性子,掘地三尺將她挖了出來。
“你膽小?”
尉遲硯鼻腔發出一聲嗤笑,放下烙鐵,讓人拿來濕帕擦拭手指,眉骨微微挑動:“本王瞧你倒有幾分眼熟。”
玉晚自嘲一笑,掩住眼底諷意,他不認得自己,畢竟她曾經只是他連面都沒怎么見過的未婚妻。
高高在上的攝政王,怎會記得她呢?
“哦,想起來了,偷了本王玉佩的賊。”尉遲硯從竹筒里抽出刑簽,抬指做了個手勢,讓人呈上刑具,丹鳳眼流露出孤狠惡毒。
“我沒有。”
“你有。”
玉晚咬著唇,看向盤子里的拶子,十指連心之痛,光想想便讓她幾不可聞地輕抽涼氣:“真不是我。”
尉遲硯沒錯過她細微的表情,抬指撐著下巴,笑容詭異:“你小姑子是證人。”
“你沒證據,不能屈打成招,我沒有偷你的東西。”
“你有。”
“沒有。”
“有。”
攝政王說有便有,誰敢反抗,拒不認罪呢。
玉晚抬起眼皮,睫羽微顫,肉眼可見地害怕:“見死不救,不想惹麻煩也有錯?”
若她料得不錯,他玉佩根本沒丟,此舉不過是故意陷害她,報復心簡直不要太重。
她早些年讓他迷住眼,怎么就不信,他骨子里是個極為自私刻薄,心狠手辣之人呢。
“當然沒錯,怪只能怪,你運氣差些,遇見的是本王。”
尉遲硯好以整暇瞧著她,壓住笑容里的殘忍與瘋狂,揮揮手讓人將炭盆端遠,“但扔掉一個瀕死之人,不亞于二次殺害,本王的命也是命呢。”
她袖手旁觀會遭記恨,拋尸會受報復,殺了他會被查出,救他比殺她還難受。
玉晚抬手按住砰砰亂跳的心臟,不知是害怕還是其他情愫,好像無論怎么選,只要碰上他都是死路一條。
她明明已經不喜歡他。
甚至因為過去討厭他。
可卻不敢直視他冷厲俊容。
尉遲硯眸光變冷,眉尾的細疤仿佛是殘忍的見證,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長道:“上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