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音寺內香火繚繞,人聲鼎沸。林歲音將手里的祈福帶掛在了千年古樹上,雙手合十,虔誠許愿。“信女唯愿季南檀與許宛如,長長久久,永受嘉福,萬事盡歡。”她的聲音誠心無比,但每個字都不是祝自己。
林歲音的臉瞬間煞白,渾身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里面怎么會是情詩?!
她顫抖著嘴唇想要解釋,可該從哪里說起:“我……拿錯了,這是我以前……”
“夠了!”季南檀眉眼間像沉了一層薄霧,沉冷又輕寒。
“林歲音,你真的是不知悔改!”
季南檀背過了身,閉上了眼睛,修長冒著青筋的手指捻動著手腕佛珠,薄薄的暗光里,他挺拔的身影像秋霧一樣讓人感到輕寒薄寡。
林歲音紅了眼,垂下了視線,事實擺在眼前,她怎么解釋都沒用了。
季南檀不會再信她,她轉身離開,甚至都不敢去拿那卷露骨的情詩。
剛走兩步,身后低冷的聲音又響起:“歲音,你變成這樣也是我沒教好你,從明天開始你除了體訓以外,我會給你安排心理治療,直到你將心底這些不倫的心思倒騰干凈為止。”
林歲音腳步停頓了一下,心底掀起一陣翻攪的窒息感,逼得她每根血管都在疼。
對季南檀來說,她的喜歡竟然對他來說是有病?
可她不過就是對從小到大照顧她的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動了心思。
也不過就是當初沉溺這份寵溺,錯把依賴當愛情想要拉這位佛子下凡。
可她連開口解釋或者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季南檀就關上了房門。
林歲音失魂落魄的回到到自己臥室,強忍淚的眼睛在重新看到房間里的自己為愛沖鋒陷陣準備的裝飾上時,無力墜落,淚水翻滾決堤。
第二天,林歲音剛打開房門,就看到王嫂帶著幾個傭人走了過來。
看到她,王嫂眼里有一絲同情又有一絲難言,林歲音還沒探明,就聽王嫂小聲的開口。
“歲音小姐,先生命我們把你房間里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都清理掉。”
林歲音心口一滯,嘴里涌起一抹苦澀,半響,她壓下酸澀,點頭,側開身子讓她們進去。
說到底,自己只是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一切的恩寵都是季南檀說了算。
這樣也好,反正自己也要離開了,有些東西的確是要清理,省的自己再動手了。
林歲音靜靜的看著傭人手腳麻利的清理自己的東西,一本本的經書、字畫、還有那卷手寫的《上林賦》,以及季南檀送給她的鎏金香爐,都被收走了。
她初入季家時,深陷父母遇車禍的夢魘整夜失眠,只有靠在季南檀懷里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才能睡著。
為了改善她的睡眠,季南檀花了大價錢,從國外的博物館弄來了這尊鎏金香爐,里面的香料和季南檀使用的檀香味道一樣,還特意加了助眠養身的功效。
回憶幀幀厲目,現在每每想起都無比刺心。
林歲音心中五味雜陳,強忍的移開了眼,而在她別開眼后,身后有兩個女傭一邊收拾,一邊開始了碎碎念:“看來這歲音小姐,果然失寵了,還以為她會是女主人呢。”
“你瞎說什么,這季家的女主人,只有許宛如小姐一個人。”
林歲音聽著這些刺耳的話語,心里沒了太大的波瀾。
她的房間空了很多,她的心一樣也騰空了很多。
她自嘲輕笑出聲,或許風格不同的東西,一開始不應該強硬的放在一起。
就像她和季南檀。
下午,季南檀不在別墅,但給她找的心理治療師已經來了。
林歲音之所以沒拒絕,是不想在離開前有什么變故。
三個小時的療程結束后,姜醫生遞給了她一張明尼蘇達多項人格測驗證表。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關于,依賴性、情緒障礙的選項。
林歲音沒接,反問:“姜醫生,經過剛才的對話,你也覺得我有情感障礙?”
姜醫生禮貌的看著她,目光頓了一下,有些尷尬的回:“不好意思,這是季先生安排的,我每天都要向季先生匯報你的治療進度,你填寫的驗證表,季先生每天也都會查看。”
聞言,林歲音的心臟像被人被人悶悶捶了一拳。
季南檀這是有多怕她愛上他。
她悵然一笑:“好,我知道了。”
下一秒,她拿起筆一一填寫。
最后在2024年8月6日下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距離她離開只剩下九天。
季南檀,你放心,一切都會如你所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