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看上去是個正常人,卻生來肌肉萎縮,連桶水都提不起來。在農(nóng)村,他就是廢人,住在豬圈改的茅屋中,和一條看門的黑狗睡在一起。撿到我那天,爸第一次提出要睡在屋子里。卻被爺爺和小叔打得頭破血流:「光吃飯不干...
我頭皮一緊,握刀的手都在顫抖。
婆家?
他們要賣了我?
山中的村子大多是宗族勢力,好多人娶不到媳婦,都是從外地?fù)飦砘蛘呤琴I來的。
小叔早就想著買一個,只是好吃懶做沒有錢。
現(xiàn)在是想賣了我換錢?
我咬緊了牙:「我爸知道嗎?」
「他知道了又能怎樣?一個廢人,能干什么?」
爺爺抄起一根長木棍,露出了嘴里的大黃牙:「還有你,你爹為了讓你上學(xué),竟然把你這個賤東西的戶口上到了我們陳家。」
「既然成了我們陳家人,那就為我們做點事吧!」
我心頭一陣窒息,好多事情想不明白。
爸任由爺爺和小叔搶錢,是本性窩囊,還是為了讓我上學(xué),想保住我的戶口?
恍惚中,爺爺舉起木棍,狠狠打在我的手臂上。
隨著菜刀掉落,小叔緊跟著沖過來,將我撲倒在地上。
我被像個死豬一樣捆起來,堵住嘴巴。
被他們?nèi)拥搅嗣姘嚿稀?/p>
想起村子里那些被鐵鏈鎖起來,生不如死的婦人。
我恐懼得止不住顫抖。
第一次懷念爸,懷念樓頂那個臭烘烘的屋子。
絕望中,我看見爸出現(xiàn)了。
他滿身油漆,累得站不起來,爬到路中間,擋住了面包車的去路。
爺爺搖下車玻璃,扯著脖子罵:「狗東西別擋路,趕緊滾!」
趁著車停下,我連忙掙扎起來,把臉湊到車玻璃上,猛烈地撞擊。
爸發(fā)現(xiàn)了我。
他咬著牙站起來,艱難地走過來,趴在面包車前面:「把我女兒留下!」
「留下?把她留下,哪里弄錢給你弟弟娶媳婦?」
爺爺啐了一口痰,滿眼厭惡:「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了你這個廢物,就知道給陳家丟人。現(xiàn)在你弟弟是陳家唯一的種,怎么,你想讓陳家斷子絕孫?」
他每次見到我爸,都會用這種難聽的話侮辱。
以前爸只會呵呵地傻笑。
這一次,竟然抓住車玻璃,像發(fā)狂的野獸一樣瞪過去,眼眸一下子布滿血絲:「我說,把我女兒留下!」
他兇狠的氣勢,讓爺爺和小叔一時愣住,態(tài)度都軟了幾分。
「我說哥,你非得要這個野種做什么?又不是親生的。」
「再說,我們養(yǎng)你那么多年,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糧食。現(xiàn)在也該你報答我們了吧?」
那語氣。
不知道說的是親人,還是牲口。
見我爸還是不讓路,爺爺搖上車玻璃,直接發(fā)動汽車。
車玻璃頂住我爸的手。
我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的手發(fā)白變形,卻一聲不吭。
連一桶水也提不起來的爸,竟緊緊抓住車玻璃,隨著手背暴起青筋,一把將玻璃掰斷!
「我最后說一遍,把我女兒留下!」
爸的手血糊糊,攥著玻璃。
兇狠得模樣,好像下一刻就會割斷爺爺?shù)牟鳖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