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冠那年,沈宴錫爬了大長公主許姝的床,偷走了她纏于掌心的佛珠。世人說他恬不知恥,但他們不知道——那串佛珠是他三叩九拜爬了999層臺階求來的。
及冠那年,沈宴錫爬了大長公主許姝的床,偷走了她纏于掌心的佛珠。
世人說他恬不知恥,但他們不知道——
那串佛珠是他三叩九拜爬了999層臺階求來的。
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
大夏皇宮,金鑾殿。
沈宴錫披麻戴孝的跪在殿前,對著龍椅上的蕭帝重重磕頭。
“陛下,臣自請駐守北疆接手沈家軍,繼承我父母戍衛邊疆的職責。”
聽到他的決定,蕭帝很是欣慰:“宴錫,你父母皆是鐵骨錚錚的忠臣,你作為沈家唯一的血脈,朕相信你會成為巾幗英雄。”
片刻,他頓了頓,再度開口:“可是……你若遠赴北疆,大長公主她能同意嗎?畢竟這些年,你一直在她身邊長大……”
蕭帝口中的大長公主,是沈宴錫叫了十年的皇姐。
也是他藏于少年心事里的悸動。
沈宴錫攥緊手心,沉默一瞬后,紅著的眼眶中又添了幾分堅定。
“保衛邊疆是沈家軍世代職責,我已經享福多年,也該盡一份力。”
“皇姐雖然把我從小養到大,但養育之恩我已還清……如今她已有婚約,我此番離開對誰都好。”
蕭帝點了點頭,命魏公公拿了一塊青銅虎符給他。
“你既已想通,朕支持你的決定。這十日你和大長公主好好道別,待月底你生辰一過,便帶著沈家軍啟程北疆吧。”
沈宴錫低低應了聲是,再叩謝圣恩出了宮。
大長公主府。
門匾上鍍金的五個大字,在夕陽中熠熠生輝。
看著高高的門檻,沈宴錫的思緒恍惚回到了從前。
十七歲的許姝一身白衣,牽著七歲的他走進了這扇高門。
她說:“小宴錫別怕,你父母雙雙上了戰場,今后本宮做你的倚仗。”
外人眼中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大長公主在他面前,從未冷過一次臉。
十三歲時他感染了風寒,慌亂無措之際,許姝攜風雨匆匆趕來,拿著湯婆子為他捂了一夜的手心。
十四歲時他上香回京路上遭遇刺殺,許姝將他護在懷中,擋住了密密麻麻的箭襲,險些喪命。
她高燒昏迷不醒的那三天三夜,沈宴錫哭得六神無主,衣不解帶地守在她床邊。
也是那時候,沈宴錫終于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早已變質。
十五歲及笄那年,沈宴錫趁著醉意爬上許姝的床榻,偷親了她。
那一刻,許姝看向他的眼神極涼。
“沈宴錫,我是你皇姐!你這是大逆不道!”
沈宴錫莫名有些發怵,但暈乎乎的醉意讓他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愫直涌上頭。
四目相對,他紅著眼表明了愛意,也說出自己不愿再喚她皇姐的決定。
當時的許姝揉著眉心,將他推出了房間。
“你還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今日的話我只當沒有聽過,以后不許再提!”
那天晚上,沈宴錫抱著許姝送他的青蓮玉枕哭了一整夜。
但十五歲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她越拒絕,他便越挫越勇。
沈宴錫開始不喊她皇姐,給她親手熬制并蒂蓮花羹傳達心意,送她鴛鴦荷包表露肆意張揚的愛意,像京城無數喜歡她的男子一樣追求她。
可許姝卻對他越來越疏離冷淡,甚至不再踏足他的梅苑。
但沈宴錫從沒想過放棄,依舊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喜歡。
但現在,不一樣了。
三個月前,許姝和丞相府嫡子盛煜峰互換了庚帖,全京城都在聊這一段郎才女貌的姻緣佳話。
她和盛煜峰一起游山玩水,去玉靈山看了漫山遍野的鳶尾花,去瑯琊山捉了成千上萬螢火蟲做了燈籠。
她把全京城所有男子想要的柔情,統統給了盛煜峰。
還有從前那些獨屬沈宴錫的偏愛和柔情,也都全給了他。
沈宴錫不是沒有爭過鬧過,可換來的只是許姝更甚的冷意:“沈宴錫,九年前我是你皇姐,往后我也只會是你皇姐。”
“明年開春我就嫁給煜峰為妻,到時候你要叫他一聲皇姐夫。”
婚期已定,再無變數。
沈宴錫看著盛煜峰淋雨來王府尋許姝,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上有著褐色泥濘,像一只小花貓。
可一向有潔癖的許姝,卻毫無芥蒂地仰頭吻上了他的臉。
雨水泥濘污臟了她,磅礴雨聲緘默了沈宴錫。
那一刻,他終于意識到曾經的一切皆是他一意孤行,許姝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他。
大雨滂沱,沈宴錫的心死得徹底。
他不能再喜歡許姝了。
也不會再留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