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阿鴻所想所愿,我都會為你做到。”那一夜,宋驚鴻的眼里,突然看不見那些明燈了,只瞧得見面前這個人。她曾聽說書人講過情愛,可她覺得故事里最好的男子也比不過裴翎塵。
大楚唯一的女將軍,宋驚鴻死了。
死在大楚與突厥的最后一戰(zhàn)。
她跪在死人堆里,萬箭穿心卻依舊舉著大楚的軍旗紋絲不動。
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她腦海里閃過的攝政王裴翎塵的臉。
“皇叔,再見了。”
你討厭的拖油瓶,終于不會再打擾你了……
陰曹地府,閻王殿。
閻王正坐高堂,翻看著生死簿。
“宋驚鴻,你保家衛(wèi)國,功德圓滿,但生死簿顯示你前塵未了,本王給你十日時間,了卻人間執(zhí)念再入輪回。”
宋扶梨聽得昏沉,再睜眼時,眼前不再是尸山血海,而是一座威嚴聳立的白玉宮殿。
正紅朱漆大門之上,懸掛著一個黑色金絲楠木的木匾,上面龍飛鳳舞地提著四個大字‘攝政王府’。
宋驚鴻有些恍然,閻王一句塵緣未了,就將她從萬里之外的邊疆送回了京城王府。
猶記得五歲那年,身為將軍的父母鮮衣怒馬去了戰(zhàn)場,回時卻是兩尊棺木。
年幼的宋驚鴻趔趄的跟著送葬人群,滿心的悲痛和茫然讓她哭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那時,裴翎塵恍若天神來到了她身邊,將她抱在了懷中。
他說:“小阿鴻不怕,從今往后我保護你。”
裴翎塵將她帶回了攝政王府,要她叫自己皇叔。
小小的宋驚鴻像是一只刺猬,防備著世上的所有人。
她將自己關在柜子里,那黑暗狹小的地方,讓她覺得和父母躺著的黑棺很像,也讓她覺得更安心。
所有人都說宋驚鴻有瘋病,可裴翎塵卻陪她一起蜷縮在柜子里。
“小阿鴻,皇叔陪你一起。”
柜子很冷,可裴翎塵的懷里很溫暖。
宋驚鴻依偎在他懷中,聽著他的心跳問:“爹爹娘親離開了我,皇叔以后也會離開我嗎?”
裴翎塵撫摸著她的頭,語調輕柔:“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邊一輩子。”
溫潤的聲音撬開了宋驚鴻的心扉,她不再封閉在柜子里,每夜和裴翎塵睡在一起。
旁人說裴翎塵養(yǎng)了個童養(yǎng)媳,可他也只是笑笑不反駁,依舊用自己的臂彎給她做枕頭。
直到宋驚鴻十三歲來葵水,染紅了裴翎塵的褲子。
兩人才分房而睡。
“小阿鴻,慢點長大,皇叔永遠做你的避風港。”
及笄那天,裴翎塵為她尋了三千長明燈,還在每盞燈上都親筆寫下了對她的祝福。
無數明燈緩緩上升,猶如千萬游魚過墨海。
他說:“阿鴻所想所愿,我都會為你做到。”
那一夜,宋驚鴻的眼里,突然看不見那些明燈了,只瞧得見面前這個人。
她曾聽說書人講過情愛,可她覺得故事里最好的男子也比不過裴翎塵。
晚上,宋驚鴻趁裴翎塵飲了酒,悄悄爬上他的床榻,偷親了他。
細細密密的羞澀感爬上了宋驚鴻的心間,準備離開的時候,裴翎塵卻扣住了她的下巴,將她壓在了身下。
宋驚鴻心里又慌又怕,可是舍不得推開,任由他攻城掠地。
“翎塵——”她沒忍住,第一次喚出在心里叫了無數次的名字。
可裴翎塵卻猛然清醒,將宋驚鴻一把推開。
“宋驚鴻,本王是你皇叔!你怎能做出如此齷齪的爬床行為!”
說完,他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指著宋驚鴻譴責。
“有這種膽子,怎么不去戰(zhàn)場同你爹娘一樣擊突厥,取軍旗!太令本王失望了!”
看著裴翎塵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宋驚鴻眼里含淚,顫聲喃呢。
“我會拿到突厥軍旗證明給你看,我配得上你!”
十五歲的她,每日去軍營練兵,持槍握劍,成了馬背上的木蘭花。
到如今十八歲的她,翻越尸山血海取得軍旗,卻再也證明不了什么了。
思緒回籠,宋驚鴻收回一直看著攝政王府門匾的聲線。
“十日后,得勝的軍旗會和我的棺材一起回來,皇叔,我沒讓你失望。”
不再多想,她跨過高高的門檻,抬腿往王府里走。
經過裴翎塵的靜幽閣,宋驚鴻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和一個女子緊緊相擁,唇齒糾纏。
“阿塵……輕點……”
女人嬌媚的聲音透過門窗闖進了宋驚鴻的耳畔。
床頭‘叮鈴叮鈴’的鈴鐺,在此時伴著女人的聲音響得厲害。
從前對除了宋驚鴻之外的女人退避三舍的攝政王,此刻卻和一個女人在巫云楚雨。
宋驚鴻的手下意識握緊,眼底無法自控地泛起了水霧。
本以為自己贏得軍旗會讓裴翎塵刮目相看,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妄想。
“既然閻王給了我十日時間,那我就用這段時間了卻這段塵緣。”
曾經裴翎塵是給她溫暖的火花,可現在這團火卻將她灼得遍體鱗傷。
既然如此,她要親手熄滅那團火。
將裴翎塵從心底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