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無意中替趙成州擋了一刀。他就跟在我身后足足追了我十年。答應他求婚那天,我看著他的雙眼認真道:“趙成州,如果你有一天背叛了我,我會徹底從你的世界消失。”
我跟隨在網上聯系好的華國隊伍一起進入這片土地。
不同于華國的欣欣向榮,這里充滿死寂。
很多孩子們因為戰爭的連累,失去了腿和手,甚至其他器官。
他們有的躺在媽媽懷里痛苦哀嚎。
有的父母死去,麻木空洞的躺在那里等死。
我給他們送上面包和干凈的水。
女人和孩子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對我一遍遍鞠躬。
這一刻,看著他們,我甚至沒有時間為自己難過。
他們的醫生大部分都被炸死了。
醫院也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治療的環境很簡陋。
傷者有很多。
我每天忙的像陀螺。
除了那天通過手機看了直播。
甚至已經快一個月沒想起過趙成州了。
再次看到趙成州的時候。
是在一場槍戰里。
邪惡的獠牙還不肯放過這片苦難的土地。
不是回來啃咬撕碎他們剛剛燃起來的點滴希望。
我跟著大部隊撤離。
可途中,我發現一個孩子被落下。
我沒有多想,沖過去抱著她想離開。
一顆流彈朝我射來,我本能的擋住孩子。
卻被人護進懷里。
熟悉的氣息讓我一驚。
可現在不適合敘舊,盡管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像好不容易找到主人的小狗。
我還是果斷打斷他的話,扯著他追上眾人。
趙成州的肩膀受了傷。
他卻一點不在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我身上。
好似下一秒我就會原地消失一般。
“會有點疼?!?/p>
我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后,直接用消好毒的鑷子給他加出子彈碎片。
沉穩的臉色和干凈利落的手法。
讓他的眼眸黯淡下去:“繁星,你受苦了?!?/p>
我知道為什么這么說,過去十年,我一直活在他庇護下,連殺雞都不敢。
更別說這么冷靜的翻開他的血肉找子彈。
我張嘴想反駁,但看他忍得滿頭冷汗,嘴唇發白,到底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晚上。
趙成州忽然開始發燒。
本來是另一個姑娘值班。
可高燒到41度的男人。
迷迷糊糊像個孩子。
一直又哭又鬧的要找“星星?!?/p>
小姑娘沒辦法,只能來找我。
一推開門,我就震驚了--
就算和趙成州在一起十年。
我也從未見過如此頹廢脆弱的他。
他虛弱的躺在床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不停道歉。
眼淚順著他那張俊逸瘦削的臉,不停滾落。
我讓小姑娘回去休息,接過退燒藥劑。
然后走到床邊,趙成州吃力的睜開眼睛:“繁星?!?/p>
我沒理他,將藥劑遞到他嘴邊。
他卻順勢要來抱我,被我拒絕后,不肯吃藥。
我皺眉,轉身就要離開。
他追著我掙扎著從床上摔下來:“別走,求你。”
“趙成州,你了解我,別再玩這種小把戲。”
他挫敗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你別生氣,對身體不好,我吃?!?/p>
三天后。
趙成州的身體基本好轉。
為了不讓他作妖,我不愿意說話,但也盡到一個醫生的責任照顧他。
與初見的死氣沉沉不同,他眼里的光一天比一天亮。
我們隊伍也需要轉到另一個地點。
眼看著趙成州沒有離開的打算,我決定好好和他談談。
我帶著他在這片殘破的,充滿血腥味的土地轉了轉。
又將隨身帶的食物分給那些眼神空洞的孩子。
他垂著頭,走了很久很久依舊不肯說話,可是前面沒路了。
所以我停下步子,靜靜的看著他。
他看到我的眼里沒有愛,也沒有恨。
我是恨過他的,我知道他會痛苦內疚,所以才會把孩子的B超單和流產書,包括蘇明月給我發的那些記錄留給他。
可現在,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最終我還是說出了那句我們心照不宣,卻又讓他痛不欲生的話--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