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吳慧君七十歲的時候,她五十年沒聯系的初戀沈知堂突然病重。沈氏有人來找她,問她愿不愿意去見沈知堂最后一面。妻子說出那句經典對白:“老來多健忘。”沈知堂是他的相思,那陪伴她至今,馬上要舉辦金婚典禮的我...
妻子七十歲的時候,她五十年沒聯系的初戀沈知堂突然病重。
沈氏有人來找她,問她愿不愿意去見沈知堂最后一面。
妻子說出那句經典對白:“老來多健忘?!?/p>
沈知堂是他的相思,那陪伴她至今,馬上要舉辦金婚典禮的我,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她對于我來說,也什么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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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妻子準備動身遠赴千里,去見沈知堂最后一面時,我想說很多話,可還是在張了幾次嘴后,閉上了。
我恨自己,得知她這個決定時,第一個想法是,她身子承受得起長途跋涉,舟車勞頓嗎?
她明明總喊著頭暈眼花,我們正準備去醫院做一個系統的檢查。
在她出門前,她回頭看了看我:“丁敬山,你別總是這么哀怨凄切地看著我,五十年了,我真的有些受夠了。
“這個機會剛好讓我們彼此分開一段時間,希望你能理清一個男人,哪怕是老男人,也該有的姿態,不要再這么只能看到家里兩百平的地方,不要只知道粘著我。
“五十年,真的很煩?!?/p>
難為她長篇大論說了一通,明明她腳下已經邁出門外半步。
我點了點頭,輕聲說了句“好”,她反而愣了愣。
但再無暇過多耽擱,趕緊離開了。
我看著屋內空蕩蕩的一切。
五十年,我們有了孩子,孩子也有了孩子,孩子的孩子也在談婚論嫁。
我們明明經歷的歲月長河如此之長,我以為妻子早就把當初那個愛而不得的人忘掉了。
可誰知,那段記憶只是在她心中歷久彌新。
吳慧君走后,我開始收拾屋子里的東西。
一起生活五十年,沒想到分清我們兩個的東西,這樣容易。
我把所有整理一遍,發現屬于我的那部分,也就只能裝滿一個尺寸稍大的行李箱。
準備把箱子拖出門外的時候,孫子突然打來電話。
“爺爺,女方說要彩禮八十八萬,你不是有本集郵冊嗎?把那拿出去賣了吧,要是還能剩下錢,把三金也買了?!?/p>
我深吸一口氣。
這些年,我對一家人予取予求,他們好像把一切都當做理所當然。
可是,憑什么?
我說:“那本集郵冊我收集了五十年才弄滿一部分,要是賣了,我的念想算什么?”
“你都多大年紀了......”孫子脫口而出,又很快意識到自己失言,“哎呀,爺爺,你人生還長,沒了這本你再集唄,或者你換個愛好,現在早就不時興集郵票了,要不你炒股吧。”
我說:“那炒股的錢呢,你給我?”
孫子咂舌的聲音我都能聽到,然后他把手機給了一旁的人:“你跟他說吧,我真服了,他是越老越稀罕棺材本了嗎,這么張口閉口都是錢,還想跟我要?!?/p>
聽到聲音的下一秒,我轟然血液倒流。
“老哥,我是沈知堂,我們第一次打招呼,就是以這種方式,真是唐突。
“不過,你最近缺錢?我倒是前些年做生意,攢下不少家底,你需要多少......咳咳,我給你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p>
我忽地就笑了。
才半日,就連孫子也到了他面前?
還有呢,還有什么人?
難道所有人都提前做好準備,唯獨瞞著我一人嗎?
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