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診癌癥。猶豫再三,給老公打了電話。他沉默良久。「房貸還欠很多,兩個孩子上學(xué)也需要錢,還是保守治療吧。」我流著淚,把電話打給媽媽。「你事真多,我這些親戚朋友,沒一個得癌癥的!」我的淚干了,是時候為自己...
我和閨蜜許家茵從醫(yī)院出來,都在沉默。
在路口,她拉著我的手,重重捏了一下。
「別上火,有病咱就治。慢慢來。」
「嗯,一切都會好的。」
我們兩個分開后,我神情恍惚,差點被車撞到。
在我連連道歉聲中,司機罵罵咧咧走了。
我回到家時,老公已經(jīng)在燒飯了,換平時他肯定在打游戲,今天知道我心情不對勁,還算有眼力見兒。
他不時看一下我的臉色,躲躲閃閃,不敢跟我對視。
從醫(yī)院里打出來的電話,已經(jīng)把我的心情推進低谷。
我記得哪本書上寫過,不要拿人性去試,現(xiàn)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下午我給他發(fā)了檢驗報告,問他怎么辦。
開始他還是很焦急的,「查的準(zhǔn)不準(zhǔn)啊,怎么就能輪到你呢?你平時感冒都沒一個!」
那時我心里還有點暖,畢竟他還是很關(guān)心我的,結(jié)婚十八年,感情早淡了,像異父異母的兄弟。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讓我如墜冰窟。
「醫(yī)生說治下來要多少錢嗎?治好的機率多大?」
「靶向藥要30萬。機率20%吧。」
「30萬?20?」
我聽到他的聲音帶著遲疑,他開始評估。可我明明知道,我們家的存款有30萬,這錢是我和他共同賺回來的。
再說,他評估的是我的生命啊!
「你看,房貸還差那么多。萬一只有我一個人賺錢,還款能力都沒有,到時房子都留不下。兩個孩子需要錢的地方多了。要不……」他下了決心才說,「保守治療吧。」
保守治療,不如直說,讓我等死吧。
這就是他留給我的最后體面嗎?
我把臉埋在毛巾上,熱氣蒸上來,眼睛酸得難受,眼淚又涌出來。
「媽!我們學(xué)校要研學(xué)了!準(zhǔn)備兩萬塊錢。」女兒沖進衛(wèi)生間,大聲向我宣布。
「小凝,如果媽媽需要這筆錢治病呢?」
我拉住女兒,盯著她的眼睛,輕聲問。
「什么?你不同意我去研學(xué)嗎?哥哥去研學(xué)時,我沒去!你可答應(yīng)我的,一定讓我去!」小凝急了,又是扭腰又是跺腳。
我不知不覺中松開她的手,呆呆地看向鏡中。
43歲的女人,早就凋謝了。我也曾經(jīng)花一樣開放過。但現(xiàn)在我的生命標(biāo)價了,不值30萬。
為了這個家,我一次又一次犧牲,可是現(xiàn)在我得到了什么?
我不值30萬!
「別鬧了,你媽有病了,一點不懂事!」老公沖進來,把大喊大叫的女兒拖出去。
青春期的女孩子似乎一點也不懂體諒家長,她氣急敗壞跑回自己房間,重重關(guān)上門。
我的手機響了,看一眼,是讀大一的兒子來電話了。
「媽,我同學(xué)……」
「滾!」我怒吼一聲,一般他這句話后面會接一個訴求,肯定是要買些什么,可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
老公聞聲而來,呆呆看著我,最后還是嘆口氣扔下一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跟孩子發(fā)什么脾氣。」
晚上,我們背對背躺著,各懷心事。
「會不會是誤診了?明天我找人陪你再查一次吧。」老公終于開口了。
「不用了。」我只說了一句。
「你別賭氣……」
「閉嘴。」
「行行,隨便你吧。」老公心煩意亂,把被蒙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