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馨從不知道,短短半年,從前疼她愛她的陸堯會完全變了一個人。從前,因為她一句喜歡吃桑葚,陸堯半夜偷偷爬起來,把京市政委大院里的那顆桑葚書擼禿了,被陸伯父追著大院打。因為知道她要下鄉(xiāng),他背著陸伯父陸伯...
江婉馨就這樣站在墻角的這一邊,聽著陸堯?qū)捨吭S瑩。
或許是失望到極點了,江婉馨捂住心口靠在墻艱難喘息,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回過神來,墻角已經(jīng)沒有了人。
她緩緩回屋,幫著李知青家料理后事,忙到傍晚。
死人這事就像掉入油鍋的一滴水,很快把平靜的村子攪合的沸沸揚揚,期間,許瑩一直沒露面。
陸堯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傍晚,江婉馨準(zhǔn)備回知青所,發(fā)現(xiàn)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這時,村長面色凝重奔來:“閨女,公社忽然發(fā)了告示,說陸堯舉報你害死了人,你趕緊去瞅一眼。”
江婉馨變了臉,忙跑到村口,看到黑瓦白墻的公告欄,貼了一張新的大紅‘批告’通知。
告示寫了三點——
第一,大力賠償死者家屬。
第二,嚴(yán)肅處罰負(fù)責(zé)李知青的江婉馨大夫擅離職守,吊銷行醫(yī)資格。
第三,許瑩許知青及時上報情況,才能及時挽救孩子的一條生命,給予工分獎勵。
這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插入江婉馨的心口。
救人的自己成了罪人。
害人的許瑩反而成了英雄。
多可笑啊。
村長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無辜的,處分我可以做主不記入你檔案,行醫(yī)資格也會幫你保住。”
“但村里閑話恐怕堵不住,你馬上就要去海島隨軍了,最后這一周只能委屈你忍一忍。”
江婉馨閉了閉眼。
能不記檔案自然好,可她什么都沒做錯,陸堯憑什么這么對她?
她為什么要忍受莫須有的閑話?
“馬伯伯,我要去找陸堯,叫他還愿事情真相。”
江婉馨顧不得其他,匆忙追進(jìn)知青所。
這會兒,陸堯正熱了一茶缸牛奶,笑著送到許瑩手上:“你今天沒怎么吃飯,沒有營養(yǎng)病怎么好?趕緊喝了。”
她冷冷看著,壓著怒氣沖上前:“陸堯,公社的告示怎么回事?”
“婉馨姐!”
許瑩當(dāng)即一副怕極了的樣子,整個人搖搖欲墜。
陸堯連忙放下茶缸,拖著江婉馨往屋里拽:“你跟我進(jìn)來。”
很快,他把江婉馨帶進(jìn)屋。
關(guān)上門后,他還帶著些許埋怨:“婉馨,外面還有其他知青,你不該那樣直白喊出來。”
江婉馨極力忍著胸口奔涌的委屈,盯著他的眼睛質(zhì)問。
“我伸冤為什么不能喊?是許瑩害得李知青摔倒難產(chǎn),你想要保住她我也理解,可你為什么要把我推出去?”
陸堯忙過來牽人,示意江婉馨小聲。
“我知道公示的處罰委屈了你,但我也沒有辦法,瑩瑩沒有你的好家世,我們?nèi)舨唤o她遮掩,這次處罰會計入檔案,會成為她一生的污點,她說不定以后都回不了城。”
“就算是僥幸回城,她也找不到好工作,嫁人也會被婆家瞧不起……”
眼前的男人絮絮叨叨說著,都是對許瑩的擔(dān)憂。
瞧,其實陸堯也知道公示發(fā)出后,會有什么后果,但他還是選擇讓她背鍋。
江婉馨原本已經(jīng)麻木的心又隱隱作痛。
她凝著眼前人,只覺得分外陌生。
記憶中那個飛揚溺寵她的少年,好像真的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忍著滿心的酸澀,她最后問了句:“那我呢?陸堯,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jīng)發(fā)誓說會護(hù)著我一輩子?”
下一瞬,陸堯微微一笑,像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婉馨,我和瑩瑩已經(jīng)說好了,如果你因此被嚴(yán)重處罰,我和她會永遠(yuǎn)照顧你,我們?nèi)齻€可以一輩子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