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和二姐都是神明庇佑的靈女。大姐貌美,能奪人智慧和好運。二姐靈動,能在片刻之間掌握他人所長。而我作為一個不漂亮的普通人,自小就是被忽視的。后來,大姐二姐違背了靈女不能動情的規矩,給家族帶來了災禍。那...
剛回到府上,一支禁軍便將國師府圍了起來。
為首的人拿著抄家圣旨,一聲令下,丫鬟小廝跑的跑,叫的叫,亂成了一鍋粥。
我們新登基的皇上以國師府窩藏妖物,妖言惑眾為由,將奉家的主子們滅了個干凈。
留下的家仆,全部發配苦寒之地。
我不由得笑了笑。
他今日能坐在金鑾殿中處決我們這些「妖物」,靠的不也是靈女嗎?
我自小便不受重視,外人一直以為奉家只有兩位小姐。
禁軍把我當成家仆,推進流放的隊伍之中。
我始終低著頭,聽之任之,直到有人來搶我的貓。
他的動作很粗魯,貓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我抬頭,那人與我對視上,眼神一頓,眸中閃過迷茫。
我輕輕開口:「我要帶上它上路。」
那人呆呆點頭:「好。」
話音一落,他的眼神恢復清明,好似忘了這回事一般,吩咐人將我們帶走。
而在剛剛的對視之中,我奪了男人一半的氣運,看到了他的前半生。
與大姐二姐無意識地奪人氣運不同,我能看清人的過去,也能窺探一絲未來。
我的能力由我控制,只要對方不看我的眼睛,便不會受影響。
是以這么多年來,一直沒人發現,我也是靈女。
去往苦寒之地的路上條件艱苦,食物和水被官兵把得嚴嚴實實。
走慢了還要挨鞭子。
一程下來,三十人的隊伍就剩十八人了。
許是餓得實在受不了,我的丫鬟倒在了路邊。
我托著她的身子,將身上僅剩的水喂給她。
官兵過來,漫不經心地踢了踢她的腿,啐了一口:「來人啊,拖到林子去喂野獸,別耽擱路程!」
紙鳶悠悠轉醒,奮力抓住官兵的衣擺:「大人!大人給口吃的吧!」
官兵一腳將她踹開:「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還敢浪費糧食?」
紙鳶躺在地上咳血,我瞇了瞇眼,正想對那人用術法,紙鳶卻撲過來抱住我的腿。
「大人!奴婢有用!奴婢有要事稟告!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家仆,她是奉家三小姐,名喚山夕。三小姐的性子自小便十分古怪,奴婢曾親眼看見她蠱惑想侮辱她的家丁,說不定她也是靈女,大人將她捉去領賞,定能平步青云!」
一語驚起千層浪。
有書生變丞相,廢子變天子的前例,誰都不想放過靈女。
官兵們圍成一個圈慢慢聚攏。
紙鳶得了一個饅頭,反而引得眾人爭先搶奪。
我懷中的貓不安的叫著。
與這些面露貪婪的人不同,不遠處有個挺拔的身影騎在馬上,面無表情的啃著硬得像石頭的餅,仿佛看不見這場鬧劇。
感受到我的視線,他淡淡瞥過來。
我勾了勾唇,與他對視上。
「大人,他們好可怕,你幫我將他們都趕走好不好?」
下一刻,男人醇厚的氣運緩緩渡進我的身體,承受他氣運的同時,我也看到了他的從前。
那是尸橫遍野的戰場,血水染紅腳下的每一寸土地,男人揮著刀,利落的割下一顆顆頭顱。
我嚇了一跳,就這一瞬間,男人恢復了神志,冰冷的盯著我。
他翻身下馬,一槍挑開撲過來的士兵。
長槍一劃,站在我身前。
他輕輕掃了眼眾人,揚唇一笑:「再敢妄動,就死。」
被利益沖昏頭腦的官兵,似乎很是忌憚他,面上雖還是不服,卻也不敢再上前。
他單手拿槍,一手將抱我上馬,從身后環住我。
不知從哪拿出一根帶子,將我的眼睛蒙住。
被遮住視線之前,官兵們也將哄搶食物的犯人拉開了。
紙鳶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沒合上的眸子滿是驚恐與不甘,手中的饅頭早已被血浸濕。
我就這么「瞎」了一路。
從男人不多的交流中,我知道了他叫阿獨,一個連姓都沒有的人,自小在軍營長大,看慣了尸體和冷漠,也變得不近人情。
明明官階和其他人一樣,但隱隱就是有一股子領頭的味道。
阿獨很敏銳,我控制他時,他很快就清醒了。
從他那兒我只得了微不可見的一絲氣運和一點點記憶。
而他卻能準確的發現我的弱點,將我的眼睛蒙了起來。
這些天他帶著我上路,從不多話,我摸不清他的意圖,或許也是跟那些人一樣,想一點點俘獲靈女的真心,最后萬人之上。
我在內心嘲笑著他自不量力。
「喲,官爺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小二殷勤的問著,阿獨摸了摸腰包,淡淡道:「一碗陽春面。」
陽春面,是所有客棧最便宜的東西,他甚至舍不得點一碗茶喝。
阿獨將我拉到桌前坐下,沒一會兒陽春面的熱氣撲到我的臉上,他將面碗推過來。
我心想,無事獻殷勤,他定是惦記上我靈女的身份了。
我冷漠道:「看不見,吃不了。」
誰知他直接夾起面塞進我嘴里。
「嘶,燙!」
阿獨一頓:「嬌氣。」
他下手輕了點,我好久沒吃飽了,也不管他目的如何,將一碗面吃了干凈。
末了,阿獨將我吃剩的面湯一飲而盡。
「你!」
他不在意的解釋:「很貴,別浪費。」
「粗俗!」
他沒再繼續搭理我。
吃完東西,阿獨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心下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沒多久,一股濃重的脂粉味竄進鼻尖。
下一刻,有人一把扯掉了我眼前的黑紗。
一個肥碩的女子瞇著眼睛笑得一臉蕩漾。
「模樣不錯,值十兩銀子,銀貨兩訖,官爺,人我這就帶走了。」
「嗯。」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阿獨:「你將我賣了?」
他怔了一瞬,抬手覆上我的雙眼。
「這邊暖和,比去寒州好,而且這一路惦記你的人太多了,我早晚看不住。」
「那我還得謝謝你。」
「不必,我收錢了。」
我一把拍開他的手。
只要我沒有刻意用能力,即使對視上也不會有什么反應。
可被我盯著,阿獨還是心虛的用手擋住我的眼。
春歡樓老鴇笑著將我拉走,阿獨就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我離開才嘀咕了句:「太亮了。」
在阿獨看不見的地方,我勾了勾唇。
他不知道,我從未想過去什么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