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宜,秦家滿門忠烈只剩你一人,你想和離,朕允了;你想去邊疆,朕也允了。”“但這七天只要你有一絲猶豫,這圣旨就不作數(shù),朕不能讓秦家最后的血脈……都沒了。”秦霜宜摩挲著手里的虎符,心底一陣潮濕。她不會猶...
回蘭苑的路上,路過花園時,秦霜宜看到了在涼亭賞荷的蕭敬澤和元婳二人。
元婳一身紅色薄紗羅裙,身子妖嬈地坐在長椅上,把系著鈴鐺的腳伸到蕭敬澤的面前。
“官人,給奴家擦腳。”
蕭敬澤溫柔地半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給她擦去腳上的泥濘,唯恐弄疼了她,像是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祖宗,池塘水深得很,下次別再下去了。”
元婳哼哼唧唧,一雙白皙的玉足在蕭敬澤的手里亂動,幾次踢到他的臉上。
蕭敬澤不僅沒生氣,還樂呵呵的寵溺一笑。
看到這一幕,秦霜宜只覺心底一陣墜疼。
七年前,兩人新婚之初去九華山上香,她不慎崴了腳,蕭敬澤也是這般呵護,沒有太子的架勢幫她上藥揉腳,一路背著她上山。
“我這輩子,只會碰宜兒一人的玉足,也只做你一人的裙下臣。”
那時候,蕭敬澤親吻她腳背時也是這樣深情真誠。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愛一個人的模樣,竟沒變分毫。
只是被愛的人,不再是她秦霜宜。
秦霜宜收回泛紅的眼,默默轉(zhuǎn)身往蘭苑走去。
沒關(guān)系,從今往后她也不愛蕭敬澤了,她要回她愛的大漠。
做回曾經(jīng)那個手握紅纓槍的女將軍。
蘭苑。
秦霜宜看到門上掛著兩人曾攜手寫下的‘蘭苑’門匾,她只覺刺眼。
“來人,把這門匾撤了。”
曾經(jīng)相愛的證據(jù),此刻卻像是一種諷刺。
摘了匾,眼不見為凈。
待到晚上,秦霜宜準備歇下時,蕭敬澤來了。
他一眼瞧見門匾不見,一時慌了神。
“宜兒,蘭苑的門匾怎么沒了?”
秦霜宜挑著燭臺上的燈芯,隨便找了個理由回他:“年久失修掉了下來,我就讓人撤走了。”
蕭敬澤松了口氣:“那我下次讓人做個鑲金的,再也不用擔心會掉了。”
說著,他從懷里拿出一個香囊遞給秦霜宜:“昨夜你輾轉(zhuǎn)難眠,我特意從太醫(yī)院給你調(diào)配了安神養(yǎng)氣的香囊,足足八十一種藥材,一定能讓你今晚睡個好覺。”
看到男人將香囊掛在床頭,秦霜宜怔了怔神。
那若有若無的梧桐香,明明是元婳院子里才有的香氣。
這香囊,大抵是那女人不要,他才順手拿來送給自己吧!
秦霜宜沒有去管,而是側(cè)身到書桌前坐下,拿起這幾日常看的兵書翻閱。
蕭敬澤掛好香囊,又整理好被子枕頭,卻遲遲不見秦霜宜來休息,不由得催促:“宜兒,夜深了,你該休息了。”
“我不困,你先睡吧。”秦霜宜頭也未抬。
她的視線雖落在書上,但卻什么都沒看進去,腦袋里亂糟糟的。
她很清楚蕭敬澤不是特意要來自己這兒留宿,蘭苑不過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罷了。
一想到兩人同床共枕七年,竟抵不過江南女子給他的三個月,她心里就忍不住泛濫。
事已至此,她實在做不到再心如止水地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蕭敬澤不知秦霜宜此刻所想,而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手中的兵書。
“你怎么在看兵書?身為女子看些夫妻綱常的書才是正道,這種書不適合你,往后別再看了。”
男人的話,讓秦霜宜心頭一滯。
她攥緊手中的兵書,久久沒有回話。
心里堵得慌,眼睛也發(fā)澀。
蕭敬澤好像忘了,她是大漠孤鷹。
七歲熟讀百家兵法,十二歲擅長排兵布陣,十五歲為主將出謀劃策,縱然上了戰(zhàn)場也絲毫不輸男子。
當初,蕭敬澤說最喜歡她的就是巾幗不讓須眉之美。
如今,他卻說自己不適合看兵書……
想到這七年,自己為了蕭敬澤,把最愛的長鞭置諸高閣,握槍舞劍的手為他洗手作羹湯,換來的竟然是他的理所應當。
秦霜宜深吸一口氣,咽去喉間的苦澀。
手里的兵書一頁未動,燭臺里的蠟燭已經(jīng)燃盡,只剩最后一點燭芯茍延殘喘要滅不滅。
她抬手,將火苗直接掐滅。
也將心底最后的一絲絲情意,徹底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