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裴硯青救下的將軍府孤女。他惜我憐我,把我捧成了上京城最富美名的女娘,與我定下婚約,卻遲遲不曾娶我。第六年,我撞見他在斷橋上輕吻別人。提及我,他語氣漠然:“一個刁蠻任性的野丫頭,有什么娶不娶的。”就...
“腰中雙綺帶,夢為同心結(jié)。”
而沈宛霜只是抿唇,一柄油紙傘遮擋住了兩人對視的眼神。
模糊中只聽到女子笑得羞澀。
“裴郎,你我即將成親,何須再這般小心翼翼。”
看著她微微踮起的腳,我腦中一熱,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
“你們在干什么?”
我憤怒地奪走他手中的油紙傘,那枚玉佩也掉在地上。
頃刻間,摔得粉碎。
沈宛霜驚訝不已,心疼地看著地上的碎片。
“玲瓏妹妹,我知道你心有怨氣,這玉佩便是送了你也無妨,只是何故要摔了它?”
人聲鼎沸的斷橋上,許多人紛紛駐足。
裴硯青臉色瞬間一僵。
“裴硯青,你說過會來娶我的。”我聲音顫顫,逐漸哽咽。
“只會對我一個人好。”
裴硯青卻無比陌生地睨著我,皺起眉。
“像你這樣刁蠻任性的女子,有誰敢要!”
我怔在原地,眼睜睜看他摟著沈宛霜離去。
眾人見狀議論紛紛。
“裴將軍不是要娶宋玲瓏的嗎?怎么還當(dāng)眾下她顏面?”
“還用說,裴小將軍光風(fēng)霽月,此前必然都是宋氏女死纏爛打。”
“嘖嘖,可這宋玲瓏都快成老姑娘了,如果裴將軍不要她,怕是只有老頭續(xù)弦才肯娶她咯。”
那一刻,我渾身發(fā)抖,只覺得耳邊嗡嗡的議論如同刺向心臟的尖刀,一下一下扎在我心上。
我哭著跑回府,跑的時候不甚摔倒在滑膩的苔蘚上,擦傷了胳膊。
那個曾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裴硯青,也成了親手傷害我的始作俑者。
綠蕪那天在巷口找到我時,說我當(dāng)時失魂落魄,走路都不穩(wěn),把她嚇壞了。
她心疼地直掉眼淚。
“裴公子明明從前是最疼你的……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可我那時如行尸走肉,哪里還有魂魄。
我高熱不退,大病了一場。
醒來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淚眼模糊地問:
“他來過嗎?”
在我昏迷時,裴硯青來過一次,被拒之門外,只言愧對我,改日等我好了再登門致歉。
綠蕪猶豫了許久才告訴我。
原來,他已經(jīng)去求了圣上賜婚,不日將迎娶右仆射嫡女,也就是如今的柔嘉郡主沈宛霜。
他們情定太學(xué),是夫子都稱頌的一段佳話。
京中已經(jīng)傳開了。
再無人羨慕我,人人開始稱贊他們郎才女貌。
對我,只是或嘆惋或嘲諷,一個癡心錯付的閨閣怨女罷了。
彼時,朝廷正為北羌的求娶秘密尋找適齡官宦女子,代替公主去和親,卻因路遠艱辛,無人肯去。
舅父說,北羌世子年輕有為,尚未娶妻。
不僅體面尊貴,身為公主下嫁,也必不會為難了我。
舅父嘆道,“囡囡,倘若你不愿,下個月就要被隨意配婚,我是怕你更加所托非人。”
我微微攥緊了手心。
我也曾想過離家出走,可這世道對女子并不良善,能不能守得住家產(chǎn)性命尚未可知。
況且,舅父家庇佑我長大,我不能陷他們于不義。
“我聽舅父的。”
我終于接受了舅父的安排,由圣上下了秘旨,封我為朝華公主,下個月初三就要前往北羌和親。
雖不能聲張,御賜的嫁妝依然絡(luò)繹不絕進了后院。
我望著滿屋子的簪釵首飾,金燦燦的鳳冠霞帔,華麗無比,卻無動于衷。
曾經(jīng)我無數(shù)次幻想過自己穿上嫁衣,嫁給裴硯青時的樣子。
而今才明白是癡夢一場。
離開這里,我這段情傷或許就算到了盡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