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搬進來一位單親媽媽,日子過得很苦。我有些幸災樂禍。畢竟我活不了,就巴不得所有人都別活。可那家的小女兒卻很喜歡我,不顧我的冷眼,常湊上來給我糖。
被完好無損地放出來了……
這幾個字我反復在內心重復,覺得這個世界還真是操蛋。
我親媽是個小三。
親爹不認我。
七歲,被親媽拋棄后,我跟野狗搶食物。
十歲,在孤兒院,我咬下了霸凌者的小半截手指。
十六歲,因為見義勇為,我被人打得左耳近乎失聰。
本以為等長大,我能過上點屬于人的生活。
可 21 歲被查出血癌,擊碎了我內心所有的防線。
我活不了了。
而有的人,即使造了再大的孽也不用承擔后果,還活得那么囂張恣意。
比如那三個畜生。
虐殺了兩條人命,竟然能完好無損地被放出來,逍遙法外!
大爺嘆息:
「沒有辦法啊,一個是首富兒子,一個是有權有勢人家的外甥,剩下一個跟著他們的狗腿子小混混,也只被關了 15 天就放出來了。」
「人家有精神證明,說他們三個都有嚴重的精神病,所以不用負法律責任,只賠了點錢……」
我聲音異常冷靜:
「賠多少?賠給誰了?這娘兒倆還有其他親人?」
大爺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別提了,那群畜生!厄運專找苦命人。
「依依那個賭鬼親爹被要債的打死了。
「她姥姥在老家,獲得了一百多萬的賠償和一句狗屁道歉。
「老人眼都快哭瞎了但也沒辦法,本以為這事就完了。
「沒想到他們給的是假錢!就外面一層是人民幣,里面的都是冥幣啊!」
后來依依姥姥去村里告,村里出錢送她到市里***。
可宗源他們三家一口咬定給的是真錢。
「說都是當著老太婆面給的!要真有問題,她怎么不當面說!」
「還反咬一口,說肯定是糟老太太自己給換了!還罵她黑心老太婆不怕遭報應!」
依依姥姥哭得直接暈厥:
「你們才會遭報應!你們還我女兒和外孫女!我不要你們的臟錢假錢!你們也不用給我冥幣咒我這個老太婆!」
誰都能看出其中真相。
可宗源三家關系硬挺,黑白兩道通吃,壓根不理。
依依姥姥尋求公道無果,只能含恨回了村,白天黑夜地哭。
聽到這里,我默然回了家。
沒有開燈,將玲娜貝兒隨手丟在一旁。
鼻尖還是醫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
靜靜地坐了許久,我打開窗戶讓冷風吹進來。
臥室門口的貝殼風鈴作響,這還是小丫頭送給我的。
這幾個破貝殼不值什么錢,我嫌棄得不行。
但我一個人的家又太空曠,風鈴清脆的聲音,可以讓我暫時忘記化療的疼痛。
這件事,就這么輕飄飄地揭過去了。
這么惡劣的入室殺人案,A 市的媒體卻像是啞巴了一般,沒有任何關于這件事的報道。
小區里人心惶惶,都對這事唏噓不已。
我在電梯里,還能聽見人們的竊竊私語:
「這 203 惹了不該惹的人,造孽啊!」
我繼續按部就班地過著我的生活,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變了點什么。
我有時甚至幻聽,門外有人輕輕敲門,喊著:
「高叔叔,我給你拿來了媽媽做的提拉米蘇!快開門呀!」
警方再次來調查,已經是三天后了。
聽說是依依姥姥拿出了棺材本,又來了趟市里,要求重新判決。
警方例行公事,帶著三個兇手再次來指認現場。
宗源吊兒郎當,武警跟在后面,倒像是成了他的保鏢。
仿佛不是押送殺人犯,而是陪自家少爺來看戲。
我關了窗戶,去廚房拿了把尖刀揣進衣服里,默默下了樓。
但等我過去時,宗源三人已經準備上警車了。
這一趟的調查依舊沒什么收獲。
宗源三人一臉驕傲,得意揚揚地向人群拋媚眼,仿佛凱旋的英雄。
我握住刀柄,推開人群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