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唱了......別唱了!已經記不清是第幾個夜晚了,我在這場噩夢中不斷驚醒......在我的噩夢中,還有一個待產的女人。“你是誰?”“你想做什么?”我想弄清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殊不知,這噩夢會吃人,...
4
我躺在床上,閉上眼,六年前離家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
“程明!你今天踏出這個家門,就再也不要回來!”爸沖著我大吼,我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屋外狂風暴雨,雨點打在窗戶上噼啪作響。
“爸,我在那邊上了四年學,我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我不想在老家呆著。”
“家業你不愿意承擔嗎?全部交給你大哥二哥去做嗎?你好意思?家里供你吃喝不是讓你離開這個家的!”
我還是執意不肯留下,我爸揮手叫我滾。
盛夏的雨來得快,停得也快。
我走的時候陽光燦爛,看著撒下來的陽光,我心中竟有一絲解脫之感。
“程明,來吃飯吧!”大哥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我站起身出了屋子。
坐在餐桌上,我才發覺餐桌上多了一個不認識的面孔。
“這是你二嫂馮華云,你走后兩年嫁過來的。那兩個小家伙就是你二哥和二嫂的孩子,小凱和小靜!”大哥向我介紹道。
我沖馮華云叫了聲“二嫂”。
兩個孩子也甜甜地喊我“叔叔”,我對兩個小家伙笑了笑點點頭。
“二哥呢?怎么沒見?”我看了看周圍,二哥程峰并不在家。
“小峰哥去給舅舅送東西了,一會就回來。”羅續說道。
席間,小凱想扒拉桌上的空碗盤,被二嫂瞪了一眼,小家伙怯生生地收回手。
何必呢,一副空碗盤而已,至于這么瞪著自己的孩子嗎?
畢竟這么久沒回來了,感覺自己說這個也沒什么意思,我胡亂往嘴里扒拉了兩口飯。
桌上,大家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家常。
大哥和羅續喝酒上了頭,非要拽著我一起,陪了他們倆許久。
可一直沒等到二哥回來,我心里覺得奇怪。
5
面前的兩個酒鬼實在太吵,一直到十二點多才回屋睡覺。
太困了,我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
“丟,丟,丟手絹。”
“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千萬不要告訴他!”
“快點快點抓住他!”
“快點......快點......”
一群小女孩圍成一圈,其中一個頭上別著只漂亮的蝴蝶結,隨著蹦跳,像只真的蝴蝶翩翩起舞。
她們唱著,“抓住他!”話音剛落,孩子們同時抬頭,齊刷刷看向我。
我被眼前的場景嚇到了。
她們眼睛不是眼睛,只能看到或黑或白的光,穿透后腦勺,照得小臉煞白。
她們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嘴角大大地裂開,就像被人用力撕開了一般,撕裂處還有未干的血緩緩流出。
她們的臉頰還有看似眼淚的血色液體劃過,在蒼白的臉上,十分滲人。
她們就這么盯著我,一言不發,讓我脊背發涼......
緊接著,場景一換,又是夜夜不變的女人在炕上生孩子的一幕......
驚醒,背后衣服已經濕透,心臟劇烈跳動。
又多了一個奇怪而驚悚的夢,這兩者又有何關聯呢?
冥冥中,總覺得這趟老家之行,讓我和夢中女人的感應更近更強了。
我這樣想著,不覺中,天已大亮了。
6
我和羅續吃完早飯,就去醫院守在我爸的病房外,一直等到他起床吃完飯才進去。
“聽說你昨天就回來了?”
一進去,就看到我爸靠坐在病床上,眼睛看著窗外。
“嗯。”
我站在床邊低著頭,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所以只能盯著床邊的扶手出神。
“回來了,就多呆幾天,你媽看到了會很高興。”我爸又一次開口。
但是,這次竟然提到了我媽。
我,沒有媽媽。
我媽在生完我的那一刻就死了,大家都說是難產......
我從小就是我爸和哥哥們帶大的。
打我記事起,家里人從未提起關于我媽的任何事。
非但不提,只要我們兄弟幾個中誰問起,我爸就對我們非打即罵。久了,我們也就不敢過問了。
可現在,我爸為什么突然主動提我媽呢?
可能是基于小時候的陰影,即便我心中有萬般疑惑,也還是忍住沒問,我依舊一言不發。
“你為什么不說話?”我爸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似乎對我一言不發的態度很生氣。
“爸,您最近好好休息,剛做完手術要好好養身體。”
為了防止徹底惹怒我爸,我總算是從腦子里擠出了這么一句話。
“你倒是說了句人話!當年你從家里跑出去的時候怎么不知道這些?”
“舅舅,小明哥這不回來了嘛?您老應該開心才是!”羅續站在我身后說。
為了防止羅續也被罵,我轉身悄悄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話。
“東張西望什么?我還在這里呢!”
我爸說話的聲音很大,還伴隨著粗重的喘氣聲,看樣子我......應該把我爸惹惱了。
“爸,您別生氣了,喝點水。這次回來我會待久一點的。”
我趕緊倒了杯水,雙手遞到我爸的面前,他“嗯”了一聲,接過水杯喝水。
莫叔進來說該到我爸出去透透氣的時間了。
跟在莫叔身后的小護士幫著把我爸攙到輪椅上,打算推出病房。
可就在輪椅出病房的那一瞬間,我爸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然后怪叫了一聲,整個人蜷縮在輪椅上,口中叫嚷著:“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
我爸一邊叫,一邊哭,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活像一個七八歲鬧脾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