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桃源村與世隔絕。姐姐卻帶回來一個負傷的少年將軍。他許姐姐十里紅妝,一世榮寵。但轉過頭來,帶兵毒殺了全村人,將金銀財寶掠奪一空。姐姐流著血淚告訴我,不要輕信男人的話。我一把推開她的手:“你該死!還有...
我們桃源村與世隔絕。
姐姐卻帶回來一個負傷的少年將軍。
他許姐姐十里紅妝,一世榮寵。
但轉過頭來,帶兵毒殺了全村人,將金銀財寶掠奪一空。
姐姐流著血淚告訴我,不要輕信男人的話。
我一把推開她的手:「你該死!還有他......」
01
姐姐在村口救了一名負傷的少年將軍,將他帶回了自己的閨房。
每日為他洗衣、做飯、喂藥,連眼中都刻滿了他的影子。
這份體貼,便是娘親身患絕癥臥床時,也不曾見她這般。
而這個男人,從一開始的受寵若驚,慢慢變得習以為常,有時姐姐做的慢了,他竟會隱隱皺眉。
我不喜歡這個男人,所以只要他在時,我便會隱去身形。
說起隱身,這是我們桃源村世代相傳的保命技能,但只能在桃源村內使用,隱身后,除了本村人以外,外人不可能看的到。
男人只知道姐姐有個妹妹,卻從來沒見過我的模樣。
男人得到姐姐后,脾氣變得很大,動不動就摔東西。
我勸姐姐別再管他,還罵姐姐患了腦疾。
姐姐卻說我不懂,這是愛。
男人傷好后,當著全村人宣布,他許震,會十里紅妝迎娶姐姐。
不久后,他果然來了。
隨他而來的還有二十箱嫁妝,只是當時我們并不知道箱子里全是空的。
許震命手下給我們分發了他帶來的糕點。
還告訴我們,每個人都要吃,這是男方家的習俗。
說罷,竟親自喂了姐姐一口。
我挑了最大的一個,夫子卻將我手里的糕點一把拿走:
「你在早課上睡覺,還想吃午飯?」
我嘻嘻哈哈:「夫子課上講的,我一年前便會背了......」
下一刻,我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夫子的嘴角溢出了黑血,倒下了。
再看向全村人,竟和夫子一樣,都似中毒了一般,栽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上至七十歲的老嫗,下至幾歲的孩童,無一幸免。
一時沒有死透的,官兵們直接刀斧加身。
情急之下,我隱去了身形,怔怔地看向姐姐。
「隱身的事你都告訴許震了對不對?所以......他才會想到投毒!」
姐姐流著血淚,抓住了我的胳膊:
「對不起,芷兒,我也不想的。」
我一把推開她的手:「這便是你嘴里的愛嗎!」
姐姐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發瘋似地搖頭:
「我不該輕信男人的話......」
我死死地咬著嘴唇:「你該死!還有他......」
02
燒焦地氣味飄來,將我嗆到窒息。
抬眼望去,官兵們搜刮完我們祖上傳下來的黃金、古董后,縱火了。
財物被他們迅速裝在了箱子里,頃刻間,二十個箱子被裝的滿滿登登。
一道清冷地聲音傳來:
「白潔,你在跟誰說話。」
姐姐看看許震,又轉頭看看我,嘴唇輕泯了幾下:
「我妹妹......」
她不怕害死我嗎?
許震眉頭微皺:「她在哪?」隨即揮手示意官兵圍攏了過來。
見狀,我一個猛子扎進里湖里。
直到他們離去,大火還在燒著,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
我來到了后山的祖廟,想去看看還有誰活著。
這里原本是禁地,因為這里有我們村里所有人的牌位。
死后,牌位上的名字便會消失。
結果是,除了我和姐姐以外,所有人都死了,但是我和姐姐的牌位不見了。
我又找到了夫子的遺體,他的手里還緊攥著原本屬于我的那塊毒糕點。
淚眼婆娑中,我仿佛聽見了夫子夸我的聲音。
「白芷,你天資聰穎,除了性子頑劣,是我最得意的學生。」
我天資聰穎,卻想不明白姐姐,不,是白潔。
為什么會把進村的路告訴許震,又為什么要把全村保命的秘密也告訴他。
是為了她嘴里的「愛」嗎?
可這份「愛」害死了所有人。
偏偏始作俑者卻相安無事。
這樣不好。
將夫子的尸骨安頓好后,我出村了。
03
「民女狀告許國公世子許震,毒殺我桃源村全村村民。」
我在衙門前用力砸鼓。
待我被押入內衙,知縣啞然失笑:
「你要狀告誰?」
「許國公世子,許震!」我咬牙切齒。
知縣笑聲更甚:
「竟敢狀告許將軍?你可知民告官要挨二十大板,女告男要挨二十大板,共計四十大板,來人,拖下去行刑,你若能活,我便承下你的訴狀。」
板子每落一下,就離報全村人的血海深仇又進了一步,我這樣想著。
待全部打完后,我的身體蜷做一團,忍著劇痛沙啞開口:
「請大人做主。」
知縣看著氣若游絲的我,輕捻胡須:
「一介女流倒是有幾分骨氣。」
他頓了一下,雙手朝天空一揖:
「許將軍乃朝廷肱骨,斷不會傷害村民,查無實證,退堂!」
然后,我被殺威棒叉出官衙,重重地摔在滿是濘泥的地上。
這一刻,我悟了......
這里和桃源村不同,這里吃人。
是非黑白由當權者書寫,有權的人便不會有錯。
這里還對女子充滿了惡意,我只是想討一個公道,便生生多挨了二十大板。
夫子教的不對,他不應該僅僅教會我這世間的美好,而是應該教我身為一名女子,若哪天踏入世間,如何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我搖頭苦笑,強撐著起身。
以后的路,便只能靠著我的悟性走下去了。
恍惚間,一把淺藍色的油紙傘撐在了我的身前。
04
傘下的男子目若朗星,面若冠玉,正是方才堂前一言不發的師爺。
他壓低油紙傘,身體刻意彎曲,緩緩開口:
「剛受了傷,莫要淋雨受了風寒。」
我后退一步,踉蹌走出了傘外:
「謝謝,不礙事。」
男人叫方天,除了師爺的身份,還是一名秀才。
他幫我置辦了一套房產,我給了他一個金元寶。
桃源村從來用不上這些黃白之物,這些都是先祖留下來的。
他推脫不要,我索性便給了他兩個。
我的傷勢好的很快,可能是桃源村村民特有的天賦,我們身體的自愈能力異于常人。
期間,方天每天都會給我送一些吃食。
但是這天,他卻給我帶來了一些書籍和筆墨紙硯。
他告訴我,長公主府又開始招幕僚了,想成為長公主的幕僚便要參加答案。
長公主是唯一一個可以開府設衙的皇親國戚。
只因當年皇帝登基時,朝局動蕩,長公主傾其所有幫助皇帝剿滅了亂軍。
長公主不僅是女中豪杰,而且喜歡重用女子。
聽到這里,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方天看出了我眼中的神采,有些不忍地說:
「只不過具體時間尚未定下。」
我緩緩踱步,疑惑抬眸:
「為何?」
方天壓低聲音:
「坊間傳聞,皇帝對長公主起了戒心,曾一度暫停了長公主招幕僚的事情,如今能重啟招收幕僚已是折中的結果。」
皇權與世家并行,壟斷了所有資源,而我無依無靠。
只有通過增長學識,才能實現階層的跨越,才能有一日站在許震的面前,討一份公道。
次日,方天請了媒婆向我提親。
我直接拒絕了。
后日,院門被敲響了,迎面走來的卻是我桃源村的姐姐—白潔。
她果然沒死。
05
我雙眼瞬間充血,朝她的臉上用力扇去,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直到她的隨從將我死死按住。
她抬手命人將我放開,語速極快:
「妹妹,我是來救你的!」
我一言不發,只是惡狠狠地瞪著她。
她被看得有些發虛,躲過我的目光:
「相公最晚今日回府后,便會得知你狀告他的事,你即刻收拾細軟,速速離開。」
若是以前,我定然就信了。
可是現在她變了,我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