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完連一個24寸的行李箱都裝不滿,樂知才意識到,和陸青許同居十年,這家里竟沒有多少屬于自己的東西。隔壁主臥傳來女人震天響的***,以及床榻撞著墻壁有規律的聲響,更加顯得她此刻的存在非常可笑。開放式關系...
樂知心平氣和道:“你這樣會讓我誤會,誤會我對你還有威脅,如果你真的以為我在陸青許心里有什么位置,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我不值得你花費任何時間。”
樂知本意是好心告知她走錯了方向。
但不知道那句話戳到了覃雪的肺管子,她死死咬緊牙關,目光變得那樣怨毒。
但那抹怨毒一閃而過,覃雪繼而笑了,放軟了口氣,甜著嗓子道:“既然如此,知知,你幫我去倒杯水,好不好?”
如果是以前,樂知會發脾氣。
但現在,她想到馬上可以離開這個家,想到上次她拒絕覃雪鬧出的諸多事端。
樂知深吸口氣,很是平靜地推著輪椅,去給覃雪倒水。
她接水回來的時候,正好陸青許從臥室出來,看著像是要去一趟書房。
他懶懶散散地系著腰帶,一臉疲倦的樣子,看到樂知還以為是她自己要喝水。
于是順口叮囑了一句:“你現在半夜起來不方便,摔倒了都沒人知道,少喝點。”
樂知老實回答:“給覃雪倒的,不是給我的。”
陸青許臉色倏然變了,還不等樂知反應過來,手腕便被狠狠地抓住,一抹清晰的紅痕。
樂知吃痛望過去:“放手!”
可剛對上陸青許的目光,樂知就愣住了。
陸青許眼底的情緒非常復雜,憤怒、痛苦、悲哀,咬牙道:“你在做什么?”
樂知有一瞬間的茫然,但緊接著只覺得他這話問得好笑,答道:“做你妹妹。”
陸青許眼底,竟然閃過一絲痛意。
但樂知想,那應當只是她的錯覺。
陸青許在她面前刀槍不入,她的話,傷不到他,于是噙笑問道:“這不是你要求我做的嗎?做一個妹妹。”
樂知永遠記得陸青許說過的話。
早在聯姻之前,陸青許就跟樂知說過,三年,三年后解決了陸家的財政危機就離婚。
樂知明白,對他而言自己不過是個妹妹,但她仍然愿意用這三年賭一賭。
可當她受不了陸青許帶人回家,哭著跟他語無倫次地告白后,得到的卻是陸青許的拒絕。
他對著她分析利弊,最后得出結論,她是他看著長大的。
他真的無法把她當成一個可以上床的女性,光是觸碰她的身體都覺得是***。
樂知不信邪,那三年使盡渾身解數。
可最后,陸青許不僅沒有愛上自己,反而看著她的目光越發厭惡。
在一次樂知為了陸青許帶人上門鬧起來的時候,他冷眼旁觀,很殘忍地告知她。
“樂知,搞清楚你只是我妹妹,一輩子都是,做好你分內的事。”
樂知原本很抗拒這個身份,總想著再親密一些。
后來父母車禍離世,以及陸青許對自己的精神凌遲越來越頻繁,她漸漸地,也不再想這些事了。
樂知將陸青許手里的水杯又拿了回來,沒有什么脾氣道:“照顧嫂子,是我應該做的,哥哥。”
陸青許和樂知對視幾秒,像是反應過來什么,緩緩地松開握著她手腕的手。
又恢復了那個一臉平靜的陸青許。
但緊接著,手中一空,樂知手里的水杯被陸青許拿走了。
陸青許搶回水杯,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平靜道:“我妹妹,不需要給人做這種事,下次,別這樣了。”
樂知靜靜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無聲地笑了笑,想到一件事,于是喊住他。
“陸青許,我還挺好奇的,為什么你明明不喜歡我,卻還是保持了這個三年婚約那么久?”
陸青許沒有回頭,一只手放在扶手上,停住了腳步。
樂知內心前所未有的平靜,有些話,還是在離開前說清楚比較好。
她緩緩道:“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提出離婚,你不說,我就裝作不知道我們還有那三年婚約。”
“結果,三年又三年,吊得我進退不得,陸青許你那么討厭我,卻還是要留住我,是因為可憐我父母雙亡吧?”
“下次不要這樣對別人做了。不要隨便給人希望,那太殘忍了。”
很遺憾,她花了十年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
原本,她可以更早離開陸青許身邊的。
陸青許回頭看她,唇邊帶著譏誚。
“明明是你纏著我三年又三年,還反過來怪我?難道我不趕你走,你就不能自己滾嗎?”
說完,他關上門進去了。
樂知坐在輪椅里,望著空蕩蕩的走廊,良久,才答了一句。
“如你所愿。”
雙腿康復的速度很快,入冬之前,樂知可以自由后,便馬上定了前往悉尼的機票,她定了那里的民宿,打算住上很長時間。
她離開那天剛開始降溫,好在南半球永遠都是夏天,要帶的行李也不需要太多,還是上次的那些。
走之前,她來到陸青許的書房。
將抽屜最下面早放好的離婚協議拿出來。
陸青許大概是太忙了還沒有看見,上面還沒有簽上他的名字。
樂知這次直接把協議書放到了桌面。
然后,毫不猶豫地褪下手里的結婚戒指,輕輕地放到那疊已經簽了她名字的協議上。
走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這個住了十年的家。
諷刺地發現,這屋子里已經被覃雪的痕跡占滿。
電視機前的瑜伽墊、沙發上散亂的美容雜志、窗外種植的薄荷草……總之,沒有任何她樂知的痕跡。
不知道的,會以為這是陸青許和覃雪的家,而她是個借住的外人。
不過,也差不多了。樂知不無嘲諷地想,她拉著行李剛要去開門。
這時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上班的陸青許折而復返。
樂知原本打算靜悄悄地走,一下子撞倒陸青許也不覺得尷尬,問他:“怎么回來了?”
陸青許取了掛在玄關的一串鑰匙:“覃雪忘了拿辦公室的鑰匙。”
目光掃到她手里的行李箱,他語氣不耐煩:“剛能跑就開始作妖?又要離家出走?”
樂知笑著說:“是啊,送我一程?”
陸青許沒有跟她開玩笑的心思,面色都嚴肅了幾分。
“我警告你樂知,不管你這次去哪里,出了這個門,我絕對不會和上次一樣主動接你回來,你想清楚了。”
樂知笑了笑,又沉默下來:“早想清楚了。”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