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哥，咱剛來第二天就罷工，你不怕村長告狀啊。”
“怕啥，告我狀的人還少嗎？”
那倒是，要不是沒招了，也不會隱姓埋名被送到這個窮鄉僻壤來磨煉。
“那個周樹仁今天要是看不見咱們，估計得氣死。”李林一想那小子吃癟的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嘀咕了句：“小人。”
日升樂方，晨曦的光照亮了村莊的小路，照亮了遠山，腳下剛發芽的嫩草與之呼應，煥發出新的生機。
唐晉沒什么精神，昨晚他居然失眠了，腦海中總浮現出凌書悅離開時的背影。
倉促、緊張、防備……害怕？
對，就是害怕。
她在怕什么呢？
“讓你昨晚上打聽的事怎么樣了。”
李林聞言立馬倒豆子似的開了口：“唐哥，就我這三寸不爛之舌，什么消息打聽不出來，我昨天先是在李大娘家門口坐了會兒，又到村東頭的張大哥家說了會話……”
“說重點。”
李林聲音戛然而止，隨即道：“我推測，凌書悅可能是凌家抱養的吧？”
“什么意思？”
“我聽村民說，凌家人對她很不好，就連她媽也一樣，從小到大，無論是凌家的活計，還是村上的活計，都是她出頭干，就說鋪路這事，她十三歲開始就代表凌家參與了。”
說著撇撇嘴：“整個平陽山，干這活的，就她一個姑娘，你說要不是抱養的，哪家親爹親媽能這么狠心？”
唐晉寬闊的眉頭皺起：“還有別的嗎？”
這可說到重點上了，李林神秘道：“最重要，是她的親事，聽說她原本是和本村的楊家訂了親的，你猜怎么著？”
迎上唐晉冰刀的目光，李林不敢再賣關子，繼續道：“可凌家人突然向楊家提出退親，聽說是要將凌書悅嫁到鎮上……董家。”
“董家？”
“嗯，就是他們的死對頭董家。”
李林搖頭：“要我說，甭管是楊家和董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就說昨個鋪路時，那周樹仁都那樣了，楊家小子連個屁都沒敢放，就算真退了親，做為老爺們也得有點血性吧。”
“還是唐哥夠意思，出手就將周樹人干廢了，今天他怕是要拄拐棍出門……了……吧……”李林說著往東邊小路看去，說話的語速慢了下來。
唐晉意識到不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竟是一瘸一拐的周樹仁。
李林納悶：“唐哥，他再往前就是村外的大地了，這一大早的，他出村干嘛去？”
唐晉也不知道，不過他受了傷還一個人步行出村，明顯不大正常。
再往東走就是大地，許多冬日未收的包米桿子還支愣在地里，可就算想割桿，也不可能一個人來啊？
“走，去看看。”
剛走沒幾步，后頭的小道上就出現一個纖瘦的身影，一手握著帆布包的袋子，腳步匆匆。
李林“唉”了一聲：“那不是凌書悅嗎？”
眼瞅著她往周樹仁剛走過的方向去了，李林納悶：“這兩人都這么早，不會是……約好的吧？”
唐晉眉頭皺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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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咋不讓我去鎮上買東西呢，我都多長時間沒出去溜達了。”凌桂萍抱怨。
“你就長個榆木腦袋，那鎮上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不知道？董家這門親可關系到你弟弟的老婆本，你一會出去溜達溜達，將你三妹去鎮的事散出去。”
“這楊家死咬著不松口，若他們知道了，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坐的住。”
凌桂萍聞言怔住，隨即反應過來，樂呵呵下了地：“行，我這就去。“
邊穿鞋邊夸道：“媽，你咋那么聰明呢，這事要是傳開了，別人一定覺得是三丫和董建私會去了，我就不信楊超還這么死心眼兒。”
只要退了楊家和凌書悅的親事，她就有信心讓楊超變成她的人。
“這事兒，還得多虧你姐夫，他說就算這回到鎮上遇不著董建，但楊超的疑心一定是種下了。”
“所以我才不讓你去，你有更重要的事兒呢，快去吧。”
凌桂萍一改先前氣呼呼的模樣，眉開眼笑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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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路凌書悅十分熟悉，腳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只要出了平陽山，她就能徹底逃離苦海。
上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這輩子，她只想為自己而活。
身后的村莊越來越遠，可距離能搭車的李家村，還得走上一個多小時。
可凌書悅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反倒身上充滿了力氣。
好似怕凌家人反悔追上來，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快。
眼下不是春耕時節，晨間的村道上鮮有人影，可就在凌書悅要往小路拐時，一個人影突然從枯黃的包米地中竄了出來。
看清來人，竟是周樹仁。
他怎么會在這里？
凌書悅下意識往后退兩步，撐出一抹笑來：“姐夫，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正好要去鎮上，咱們一路，也好有個照應。”
凌書悅：“……”
她并沒說自己要去鎮上，周樹仁是怎么知道的？
周樹仁說著就要上前拉她，凌書悅退了兩步躲開：“對了姐夫，我錢好像落家里了，我得回去取一趟，姐夫先去吧。”
說完轉身就走。
周樹仁哪肯罷休，顧不上腳疼，一瘸一拐好不容易攆上，扯住凌書悅的胳膊：“已經走出這么遠了，再一個來回又耽誤多少時間，買糖的錢我先給你拿著，等回來了，岳母再給我。”
她也沒說過要去買糖。
這下，凌書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用了姐夫，我還是回去取吧。”想將手抽出來，可周樹人就是不放。
周樹仁見她不聽話，冷下臉來：“你這丫頭，咋不知道好賴呢，再晚趕不上車了，趕緊的。”
兩人拉扯著往前走，再往前，干枯的苞米杜徹底擋住了兩人的身影，一股寒意由然而升，凌書悅用盡全力將周樹仁甩開。
可不等她跑，人就被他抱著倒進了苞米地里。
周樹仁將人按在身下，臉面猙獰：“書悅，其實我喜歡的一直是你，我娶你姐是不得已，你放心，今天過后，我一定會對你好的，除了不能娶你，你要啥我都給。”
說話間扯開了凌書悅的衣裳扣子，凌書悅抬手一個嘴巴，狠狠打在周樹仁臉上：“你這個***，你今天要敢動我一下，我就殺了你。”
周樹仁冷笑，摸了摸被她打的臉，隨后便扣住她的手還了回去。
幾個巴掌下去，凌書悅腦子有些暈，她摸向帆布包里，抓住了那把銅筆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