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書悅被問的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羞臊的有些惱羞成怒:“我那是親嗎,我是在救你的命。”
“那挺好的,要不你再救我一回?”
凌書悅:“……”
沒想到竟救了個流氓。
細想之下,也不是沒有蛛絲馬跡,剛剛董建他們就在這里,他躲在暗處沒敢露頭,指不定就是被他們發現。
他們是對頭?
小小的平陽山,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可這人眼生的緊,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凌書悅不想和他糾纏,起身就走,身后傳來聲音:“救命恩人,你叫啥呀,我還沒報答你呢。“
凌書悅:“……”
悄悄潛回家中,院里一片漆黑,都這個點了她沒回來,竟沒人來尋她。
好在二姐這幾天都住在黃美蘭家,大姐自從和周家定了親,就很少回來住,倒也沒被人發現她的狼狽。
躺在床上,凌書悅卻無論如何睡不著。
尋常人眼中的家是避風港,是暖心窩,可她的家中卻全是等著對她抽筋扒皮的豺狼虎豹。
她是一天也不想在這個家待下去了。
可真要離開哪那么容易,母親第一個不同意,除了嫁給董家換錢,她還是這個家里最重要的勞動力。
若真鬧掰了,就她的性子,指不定會將她綁著送到溧泉鎮的董家去。
下意識摸出枕頭下的鉛筆刀據在手里。
單憑她自己,想要明著爭取自由,無異于以卵擊石。
一旦失敗……
不由想起董建那讓人惡心的嘴臉,忍不住一陣惡心想吐。
她想自己走出去太難了,除非凌家不要她,但凡能從她身上吸出一口血來,她們也不會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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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唐哥,他們居然追到平山來了,萬一日后再找你麻煩可咋整?”
“兵來將擋,他們不敢下死手。”
破舊的宿舍里,李林幫他將身上的傷口包扎好,心里還是后怕:“咱們被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去。”
“別墨跡,你要不想待立刻滾。”男人稍稍動了動肩膀,身上如同石頭般的肌肉塊也跟著伸縮舒展。
“我李林發誓,唐哥在哪我在哪,我還不是擔心你嘛,昨晚找不著你,我都嚇死了。”
提到昨晚的事,唐晉若有所思,腦中浮現出那張被月光照得蒼白的臉,雖看不大清楚,但感覺應該挺清秀的。
看著手上的紗布皺眉,如果不是傷了胳膊,昨晚也不至于讓個姑娘下水相救。
倒是個害羞的,不經逗,竟還嚇跑了。
“嘭嘭嘭”敲門聲響起,不等他開口,門已經開了,頭發花白的村長走了進來,佝僂的身子搖搖欲墜,神色還算和藹。
跟在他身邊的年輕人二十多歲,方臉窄眼,一副精明相。
“唐同志,我是平陽山的村長,你的調動證明我們收到了,今個正好村中修路,你也和大伙一塊去吧。”
小林端著碗包米糊糊進來,聽聞道:“村長,唐哥受傷了,他現在干不了活。”
“這……”老村長聞言面露為難。
“剛來就想借著受傷躲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泥捏的呢,城里來的就是矯情。”老村長旁邊的小伙子仿佛看透了對方的小九九,眼中盡是鄙夷。
李林不樂意了:“這位同志,你怎么說話呢,沒看我哥胳膊上纏著紗布呢嗎?”
那人冷哼:“誰知道是真是假呀。”
“小周,你少說兩句,小唐剛來平陽山,不熟路,許是不小心摔傷了,那就等幾天……”
“不用了,我一會就去。”
周樹仁聞言笑道:“村長您就是心軟,你看他人高馬大的,一看就是裝的,跟早前那些矯情的城里知青一樣,想方設法的躲避勞動。”
“村長,我對這里不太熟,要不就請這位周同志帶帶我吧。”
“唉,我可是村上的會計,忙著呢?”
“據我所知,這小小的平陽山,攏共加起來不過百來戶,你難不成要天天算賬,咋的,你會下金蛋吶。”
“你……”周樹人臉一黑。
“還是,你想躲避勞動?”
“我……”
不等他說完,被唐晉打斷:“我就知道周同志不是那樣的人,這幾天,就勞煩周同志好好帶帶我們,順便也了解了解平陽山。”
人走后,小林氣呼呼道:“唐哥,你受著傷呢,萬一再抻著可咋整。”
“誰說我要干活了?”
“啊……”李林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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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山背靠大山,山路蜿蜒,每當下大雨或下大雪時,上方的雨雪便會往下流,淤堵山路,有時還有被大風折斷的樹干橫亙在路上,需要及時清理。
就算不下雨下雪,也得時常鋪些石子砂礫,否則坑坑洼洼的時常有人崴了腳。
若沒特殊情況,每年鋪路兩三次。
眼看著快三月了,在下雨前再鋪一回,省得積水泥濘。
平陽山地方小,下鄉的知青本就不多,近來政策變動,一些有門路的都調回家鄉去了,如今只剩六七人。
山路蜿蜒,看著不多,活卻一點兒也不少,因而每家每戶出個男丁過來鋪路,說是每戶都出人,但實際來的,不過五六十個。
有些家有病人的,或只有年邁老人的,自然也參加不了。
可這五十人中,最為顯眼的,就是凌家三姑娘。
“書悅,怎么這回又是你來鋪路,你爸和你弟呢?”有村民問道。
“我爸早前傷了腿,干不了重活,我弟……不在家“
“你媽也不知咋想的,就算你弟不在家,你不還有兩個姐姐嗎,從你十三開始,村里鋪路的時候你們家就沒換過人。”
原來,也不是沒人看出這份不公平。
外人都看得出來的事,爹媽又豈會不知?
他們只是不在乎罷了。
“沒事,大姐要結婚了,家里事也不少。”在她沒想好脫身的辦法之前,還不能和家里撕破臉。
嘆了口氣就打算干活。
眾人見狀嘆氣,老凌家的事,巴掌大的村子誰不知道,這三姑娘苦就苦在,身下是個弟弟。
自打她弟出生,三四歲的姑娘就天天拎著籃子去河邊撿野鴨蛋,去田地邊上挖豬草……
這些年她受的苦,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早前也有人為此找過她媽說道這事,結果反被罵了一頓,說人家咸吃蘿卜淡操心。
自那以后,慢慢的就沒人管了。
凌家媳婦出了名的潑婦,誰也不愿意找不自在。
眾人開始干活,不知誰說了句:“書悅,你未來姐夫來了,要不你和他說說,鋪路也不差你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