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謙哥兒不會下獄,梁家也不會丟這么大的臉。
有什么話不能關起門說,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也不懂,還跑回娘家不回來了,這兒媳婦實在混賬。
不過……
李香云看向粱遠霆,她這官人是最正直的,也最愛她。
果然,粱遠霆軟了語氣,無奈道:
“夫人,你就是太慣他了。”
一旁,陳瑩兒怯怯弱弱不敢吭聲,這件事因她而起,將軍不怪她,老夫人和老將軍未必就會遷怒她。
“既然你去了樓家,見著孩子了嗎?”粱遠霆問。
想起女兒的軟糯臉蛋,梁謙玉心里一軟,
“見著了,姩姩長得像我。”
粱遠霆淡淡嗯了聲,語氣不容拒絕,
“去沐浴更衣,下午便去梁家,好生賠禮道歉,先把她們母女接回來再說,別讓外面瞧笑話。”
李香云知道丈夫最顧全大局,暫時也只能這么辦了,
“謙哥兒,還不快去?”
梁謙玉不太情愿,但還是去了。
粱遠霆瞥了眼陳瑩兒,轉身離去,但李香云留在相思苑,冷臉道:
“跪下。”
陳瑩兒淚眼盈盈地跪在地上,“老夫人……”
“此事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蘊安不會大動胎氣傷了身體,如今謙哥兒已經回來,該是問罪的時候了!”
陳瑩兒很害怕,
“妾身的娘已經付出生命代價,老夫人這是什么意思?”
李香云盯著她臉上的紗布,眸色漸深。
……
他們三人帶著足足的禮物,登了樓家的門,可是卻吃了好大一個閉門羹。
樓家門口,忠叔的臉上雖笑著,但是說話毫不客氣,
“姑爺又是來責罵我家姑娘的嗎?如果是的話,就免開尊口了,我們姑娘本就傷了身子,女子坐月子動不得氣,
今天上午姑爺一走,大姑娘就疼起來了,現在我家老爺正忙著給大姑娘熬藥呢,整個家里人仰馬翻的,諸位還是改日再來吧。”
聽了忠叔的話,梁謙玉臊得無地自容,他一出獄就氣勢洶洶來找樓蘊安泄憤,卻忘了她是個坐月子的產婦了。
粱遠霆十分客氣,
“是這逆子的不對,我們今天來,就是給親家和蘊安賠禮道歉的,親家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只要蘊安能消氣,就是讓他跪死在這都行,勞煩再去通報一遍吧,我們來都來了,好歹看一眼孩子。”
李香云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
這半個月來,她也來過幾次,畢竟是親家,樓家不好將長輩擋在門外,但是她一次也沒見到樓蘊安,只見了孫女幾面。
樓蘊安借口坐月子不見她,還不讓她把孩子帶走,如此不敬長輩,李香云本就惱了她。
現在把夫君和公婆都擋在門外,這是擺的什么架子?
真是反了天了!
跟誰沒生過孩子似的,就她嬌氣。
等回去了,非得好好立一立規矩。
忠叔猶豫片刻,還是進去通報了。
將軍府的門第比樓家要高許多,他們醫家官職低,不好大擺架子,這事還是得問一問老爺。
梁謙玉不敢去看父親的臉色,小聲解釋道:
“她說話實在難聽,我被激得失去理智,兒子知錯。”
他今天確實沖動了。
樓蘊安性情大變,又吵了這么一架,她更不愿意回去。
想起她掛在嘴邊的‘和離’二字,梁謙玉眉頭微皺,他絕對不會跟她和離,沒了她,誰給梁家傳宗接代?
現在梁謙玉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岳父說樓蘊安動了根基,可能傷及子嗣,他不免感到發愁。
這么一想,那王氏確實該死,要不是她,樓蘊安也就不會動胎氣了。
……
樓家。
樓蘊安吃飽喝足正睡午覺呢,被母親張氏輕輕晃醒。
“蘊安,梁家來人了,梁老將軍和老夫人帶著梁謙玉來了,你父親已經叫人請了進來,就在廳里坐著呢。”
樓蘊安就知道他們得來。
梁謙玉和李香云這對母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公爹粱遠霆確實有女頻男主該有的樣子,人品頗正。
即使是為了梁家名聲,他們也得來賠罪,把她‘請’回去。
“母親,你先回廳上吧,派人將他們所說的話傳給我聽就是。”
客人來訪,作為主母的張氏不好不在。
張氏點頭,“那娘先走。”
廳上。
粱遠霆將姿態擺得極低,
“樓院判,此事全是我教子不善,委屈了蘊安,害她身懷大肚動了胎氣,逆子,還不快跪下!”
梁謙玉握緊拳頭,屈辱跪地,
“岳父,小婿大錯特錯,任您責罰。”
張氏看向樓院判,樓院判的神色敦肅瞧不出喜怒,
“老將軍抬舉了,少將軍乃國之棟梁,老夫受不起,還是起來吧。”
他這話里藏著氣。
院判的官職為正五品,在醫官里是頂了天了,可是比起梁家三品將軍位,那是差了一大截的。
“女婿跪岳丈是天經地義,今天就讓他跪著回話。”粱遠霆說。
李香云心疼不已,這要是跪傷了膝蓋該怎么辦?
樓院判看向地上的梁謙玉,沉聲道:
“謙玉,我知你心里有氣,你怪蘊安不大度,鬧上御書房害你下獄,所以今早來和蘊安吵架,鬧得不歡而散。
蘊安挺著肚子進宮確實沖動了些,可是如果不是你寵妾滅妻,放著身懷六甲的正妻不管,去給妾室請封誥命,她又怎么會動這么大的氣?”
“這滿京城打聽打聽,哪家的男兒爭了功勞去給妾室請封誥命的,你對得起蘊安嗎?又把我樓家的臉面置于何地?”
聞言,梁謙玉低著頭,自慚形穢。
這件事確實是他考慮不周了,想著如妃既然這么說了,蘊安又好脾氣,他腦子一熱就進宮了,沒顧慮后果。
他只是沒想到樓蘊安的反應竟然這么大,為了爭一個區區誥命之位,她就不顧孩子鬧這么一場,至于嗎?
孰輕孰重,她分不清嗎?
只聽樓院判又說:
“明明是你做錯在先,不反思己過,卻怪罪蘊安不能忍下這口氣,滿口責怪之言,她當時要是不鬧,只怕封陳姨娘做誥命的圣旨都送往梁家了吧?”
被樓院判戳破心中所想,梁謙玉面色羞愧,他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
樓院判冷哼一聲,
“你放著蘊安不管,去給妾室請封誥命,不就是瞧不起我醫官世家門檻低嗎?我們樓家是比不上你們梁家煊赫,可是老夫在御前還是能說上兩句嘴的,如此奇恥大辱,樓家忍不下。”
“這是哪里的話,醫者救死扶傷,梁家對醫官之家只有敬重的份兒……”粱遠霆打圓場。
樓院判一狠心,放下話來:
“如今蘊安已經傷了身子,往后可能難以生養,既然你梁家容不下蘊安,不妨放了一紙和離書來,好聚好散吧。”
女兒說得對,今天要是不好好治他一回,他以后更不把樓家放在眼里。
又聽見‘和離’二字,梁謙玉就知道樓蘊安是動真格的了,她連岳父岳母都說服了,可見不是氣話,
難道樓蘊安真要跟他和離?
她不是最愛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