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輕若鴻毛,卻重如千斤敲在陳見津的心上。
他無法相信,那個對他說生死不離,呵護他十年的宋雋茹。
會如此隨意的給他指了一門婚事。
那淡漠的眼神,仿佛是隨手送出一件微不足道的禮物、一只可有可無的寵物。
陳見津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等待和堅守,是個天大的笑話。
即便她對自己沒有男女之情,念著師徒情份,她也不該這樣隨意將他許諾給陌生女子。
“我不愿娶你。”
陳見津不卑不亢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霎時,原本喧鬧的宴會安靜下來,眾人都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他。
宋雋茹眉心一擰,無形的氣場自四周散開,帶著冷意。
齊淙也見狀,連忙牽住宋雋茹的手,而后溫柔一笑。
“剛剛只是說笑,婚姻大事,還是應當先回府看生辰八字,再依禮行事。”
樂聲起,一隊舞姬魚貫入場。
這場鬧劇,被歌舞聲替代。
陳見津沒有心思再留座,而是默默退了出去。
昌遠侯府彎彎繞繞的長廊,全都栽滿了各式各樣的菊花。
陳見津攏緊身上的衣袍,想要避開這些讓自己渾身發癢的花卉。
涼亭通風,他走去透氣,終于舒緩了不少。
沒過一會兒,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淑華郡主歪歪斜斜的走進涼亭,不懷好意地笑道。
“小郎君,剛剛拒絕得那樣干脆,卻在這等著我呢!”
陳見津心下不安,起身想要離開涼亭,卻被淑華郡主手底下的人攔住了出口。
“郡主慎言。”
淑華郡主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欲情故縱的戲碼本郡主見多了,今兒個就陪你好生玩玩。”
淑華郡主生性好淫,府中也是面首無數。
說著,她衣袖一揚,一陣花香撲鼻,陳見津瞬間兩腿發軟。
淑華郡主將他抵在木柱上,輕佻地解開腰帶。
“不!”
陳見津心如死灰。
絕望之際,一道厲風閃現。
宋雋茹用飛馳的劍柄敲暈了淑華郡主。
隨即大步走來,直接將人拎起,丟進了一旁的池塘。
‘噗通——’
陳見津顫抖著身子,整個人還在哆嗦。
宋雋茹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斗篷蓋在他身上,遮住了滿身的凌亂。
倚靠在師父懷中,陳見津緊繃的弦松懈了下來,直接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
再次醒來時,他已經回了公主府梅院。
“小王爺您終于醒了,公主殿下守了您三天三夜都沒闔眼,可把她擔心壞了。”
聽到侍女香靈所言,陳見津心中五味雜陳。
昏倒前的畫面他還記憶猶新,是宋雋茹救了自己。
明明是她允諾將自己許給那女人,為何又要救自己,還守了自己整整三天?
他不懂女人的心,也猜不透她是作何想。
看著窗外陰沉的天氣,他的心里也一片陰霾。
夜深人靜,三更時分。
房門被推開,宋雋茹走了進來。
“好些了嗎?”
幽幽的燭光里,她面露關切,伸手欲探陳見津的額頭。
陳見津卻將頭偏向一邊,淡淡回了一句:“多謝師父關心,已經好多了。”
宋雋茹的手落在半空,頓了一瞬。
“往后不要和外人獨處一起,這次若不是我來得及時,否則你當如何自處?”
聽了這話,陳見津心涼如水。
宋雋茹連問都不問一聲,便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是和別的女人在幽會。
這些年的朝夕相處,她就是這樣看待他的?
若是從前,他定會委屈難受。
可現在,他那跳動的心早已平寂如死水。
“以后不會了。”
還有七天他便會離開。
自己解釋再多,她也不會信,又何必自取其辱。
等回到西梁,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什么誤會和真相,都不重要了。
一陣風吹來,將爐子里的香味吹得更為濃郁。
宋雋茹聞到這味道,輕輕皺起了眉頭。
“你還在病中,不宜點安神香。”
說著她走到香爐前,揭開爐蓋,卻發現香灰里有一張殘缺的字條。
只一眼,她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她捏著字條,轉頭看向陳見津,厲聲質問。
“你背著我和一個西梁女人私下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