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窗臺上就飛來一只信鴿。
陳見津展開信箋,看到了字條上的消息。
[西梁特使已出發,十日后抵達齊國,屬下恭迎太子殿下歸國繼位!]
十天時間……
陳見津看了眼窗外正采摘花朵做花環的侍女們,想起了今天是花朝節。
十月初十花朝節,是齊國男女傳情定情的節日。
若十天后自己就要離開,那今日是自己在齊國過的最后一個花朝節。
他低下頭,心底五味雜陳。
從前,宋雋茹每年花朝節都會帶他去看燈會,吃甜糕,看雜耍。
這兩年,他再也沒有去逛過花朝節。
如今要走,自己該以‘大人’的身份好好去逛一逛了。
收攏思緒,陳見津將字條塞進香爐中燒毀,然后換了一身新衣裳,隨后才去膳廳用早膳。
宋雋茹瞧著他不似往日打扮得素凈,而是一身錦衣華服,皺了皺眉:“今日為何穿成這樣?”
陳見津平靜解釋:“今日花朝節,我想晚上去看花燈。”
宋雋茹一愣:“這是男女傳情的節日,你還小不要去湊這個熱鬧。”
陳見津抬起頭,十年來第一次反駁她。
“十六歲后我便再也沒去過了,如今十八,我已經長大了。”
宋雋茹放下碗,神色有幾分不悅。
“外面太亂了,想看花燈,我命人在府里安排,你慢慢欣賞便是。”
早膳不歡而散,宋雋茹也說到做到,下令管家采買各式花燈擺在梅院。
“務必讓見津公子看個盡興。”
看著院里大大小小上百盞各式各樣的花燈,陳見津心中毫無波瀾。
若是從前,她這樣變著花樣哄他。
自己必然歡歡喜喜的留在府中,乖乖聽話一步都不亂走。
曾經的她叫他往東,他便不會往西。
但現在,自己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
今后的人生,不想再聽她的了。
他陳見津的路,要自己走。
日暮時分,陳見津獨自出了平陽公主府。
街市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
一對又一對的年輕男女手拉著手,逛胭脂攤、看皮影戲、分吃一串冰糖葫蘆……
恍惚間,陳見津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參加花朝節,宋雋茹帶他來賞燈會。
他曾懵懵懂懂的問宋雋茹。
“師父,為何我們不能像這些哥哥姐姐一般手拉著手,只能由我拉著你的衣袖?”
宋雋茹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臉頰。
“你還小,長大了就懂了。”
現在他真的長大了,也懂得了其中的分別。
但為什么,長大的滋味這樣苦澀?
眼前絢麗的花燈,熱鬧街市在陳見津的眼中逐漸褪了色彩。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頭走著,不知不覺被人群簇擁著推到了最繁華的摘星閣下。
“今年摘星閣猜燈謎奪魁后,可得唯一的一盞玉兔宮燈,還有百兩黃金,大家快去啊!”
隨著這一聲吆喝,人群騷動起來。
四面八方的人開始朝摘星閣涌動。
陳見津沒興趣,想要往后退,卻被洶涌的人群推擠到了最前面。
他一抬頭,就看到一抹熟悉身影站在閣樓上。
宋雋茹一身朱紫華麗的裙裝,身姿窈窕的站在燈籠前,手持毛筆在紅紙上寫出答案。
“恭喜這位小姐獲得魁首,這玉兔宮燈和十兩黃金都是你的了!”
宋雋茹只接過了那盞熠熠發光的玉兔宮燈,推卻了賞金。
這時,一位戴著斗笠面紗的紫衣公子走到她身邊。
宋雋茹回眸,將玉兔宮燈交到了他手中。
兩人執手,相顧無言。
陳見津一眼就認出,那便是和宋雋茹定下婚約的昌遠侯齊淙也。
“金風玉露已相逢,郎君娘子快定情!”
人群里,有好事者喊起了纏綿悱惻的詩詞起哄。
齊淙也低眸一笑,就要拉著宋雋茹進屋里。
但宋雋茹卻投入他的懷抱輕靠在他的胸膛上,羞澀笑著地昂起頭。
隔著面紗,她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的。
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