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津殿下,皇上找了您整整十年,終于找到您了!”
“西梁國后繼無人,屬下跪請您回去接任太子之位,而不是沒名沒分的跟在齊國平陽公主宋雋茹身邊蹉跎一生。”
看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陳見津蜷緊手心,良久才緩緩?fù)鲁鲆痪湓挕?p>
“容我再考慮考慮。”
黑衣人遞給他一個信號筒:“只要您發(fā)射信號,西梁大使會親自接您回國。”
待那人走后,一貫冷清的梅院恢復(fù)了寧靜。
陳見津握著手中的信號筒,卻久久無法靜下心。
平陽公主宋雋茹,是養(yǎng)育他他長大的救命恩人,也是他藏于少年心底的秘密。
是繼續(xù)留在她身邊,還是回去做西梁太子?
何去何從,他難以抉擇。
夜色漸深,已到亥時。
陳見津走出院子,像往常一樣守在宋雋茹回來必經(jīng)的涼亭里,等著她回來。
直到三更時,夜空飄起冷冷細雨,身穿玄色錦裙的宋雋茹才出現(xiàn)。
“這么晚了,怎么站在這里?”
聽到她清冷的問詢,陳見津有片刻恍惚。
“我……”
一陣風(fēng)過,宋雋茹衣間若有似無的幽香飄了過來,讓他生生止住了聲音。
看到她腰間佩劍上的紫色流蘇劍穗,陳見津眼底一陣黯淡。
“只是在等師父回。”
宋雋茹面容清冷,淡淡的回了一句:“往后不必等,這不是你的分內(nèi)之事。”
說完,她便走了。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陳見津心底一片潮濕。
他無名無分地在公主府待了十年,什么才是分內(nèi)之事呢?
這個女人,曾經(jīng)是他的救贖,他的光。
十年前多國戰(zhàn)亂,他不慎走失,顛沛流離。
數(shù)匹發(fā)狂的馬朝他奔來,生死攸關(guān)之際,宋雋茹像仙女一般從天而降,一把將他撈起。
“別怕,以后我保護你。”
而后的十年,她以師父之名將陳見津帶在身邊,亦如當(dāng)初承諾那般保護著他長大。
他從一個面黃饑瘦的小乞丐,變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這些年很多人給她說媒,她都毫不猶豫的拒絕。
坊間謠傳:“宋雋茹要么不喜歡男子,要么喜歡的就是她養(yǎng)在身邊的男徒弟。”
宋雋茹未放在心上,但卻讓陳見津的一顆少年心悄然轉(zhuǎn)變。
十二歲時,他問。
“師父,你一直不嫁人是為什么?”
宋雋茹摸了摸他的頭。
“在等你長大。”
短短幾個字,讓陳見津心底蕩起漣漪。
十七歲那年,他終于鼓起勇氣表白。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長大了,可以娶師父為妻了嗎?”
只是沒想到,宋雋茹聽了這話,臉上再無一絲溫柔。
而是沉了臉色,皺起眉頭。
“見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本公主是你的長輩,你萬不可再生此妄念。”
……
自那以后,宋雋茹也再沒有給過他半分柔和。
從前每日晨起都會給他束發(fā),并送他一朵沾著朝露的鮮花。
但自那日,再也沒有了。
刺骨的寒風(fēng)吹痛了陳見津的面頰,讓他回了神。
他有些渾噩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早,兩人照常在膳廳用早膳。
陳見津剛坐下,宋雋茹便拿出一本明黃色的折子擺在桌案上。
“打開看看。”
陳見津順從打開,只一眼便僵住了呼吸。
【平陽公主宋雋茹與昌遠侯齊淙也乃天作之合,天賜良緣擇吉日完婚。】
與此同時,宋雋茹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十日后,本公主會和昌遠侯成婚,往后你要聽他的話。”
陳見津看著婚書久久無言。
半年前,京城傳言師父和昌遠侯齊淙也走得很近,應(yīng)當(dāng)是情投意合,好事將近。
那時候他還不愿相信。
因為宋雋茹親口說過,“府中有阿津,本宮不嫁人。”
可如今,婚書擺在眼前,陳見津心底的那一絲殘念,徹底斷裂。
回到梅院,陳見津還有些渾噩。
看著婚書上‘宋雋茹和齊淙也’兩人的名字并列在一起,還有加蓋齊皇玉璽的“承天之佑”掌印。
他的手越來越?jīng)觯囊苍絹碓嚼洹?p>
從白天坐到日暮。
又從日暮,坐到夜深。
等到懸月掛上樹梢,烏鴉吱吱叫了起來,他終于做出了決定。
宋雋茹婚約已定,自己再留在公主府已經(jīng)毫無意義。
陳見津起身走到庭院,從袖中取出那枚信號筒。
“啾——”
隨著引繩被拉下,一道金光沖向天空,瞬時沒入云霄。
看著那抹轉(zhuǎn)瞬即逝的金色,陳見津眼眶微微泛紅。
這一刻,他終于決定放棄。
放棄留在齊國。
放棄喜歡宋雋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