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棺材蓋嚴絲合縫的蓋上后,許念拿起鐵釘放入事先預埋好的釘子眼里,隨后高高舉起鐵錘,重重將鐵釘砸入板材內。
每捶一下,她便在心里痛罵于文飛,也在控訴過去愚蠢的自己真是瞎了眼,會被這種人毀了一輩子。
直到九根鐵釘全部嵌入棺材板內,許念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接下來便是趁著凌晨時把棺材抬去山上事先挖好的坑洞里,讓逝者入土為安。
送葬隊伍穿過翠竹林來到一片軍綠色帳篷群,而這里是軍隊駐扎地。
村子后面就是群山,因為時常有野豬猛獸出沒禍及莊家和襲擊村民,為保證村民安全,晏營長便帶領人民子弟兵駐扎于此。
許念作為未亡人抱著于文飛的遺像面無表情的走在最前面,而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映入晏云帆眼簾。
正在往手上纏繞繃帶的晏云帆看到領頭人時,愣了一下輕聲嘀咕。
“是她?”
身旁陳建國詫異道:“老大認識她?”
晏云帆收回目光,低頭繼續纏繞繃帶:“不認識,只是見過一面。”
一個月前,他訓練結束去河邊洗漱時,正巧撞見那春光乍現的一幕,四目相對間雙方都十分尷尬,待他再次抬眼看去時,那抹春光早已沒入水中。
“聽說是她的丈夫沒了,年紀輕輕就守寡,可惜了。”陳建國嘀咕道。
晏云帆動作一頓,挑眉看他:“可惜?”
是挺可惜的。
將棺材放入坑洞再覆蓋上泥土,做完這一切許念和王小花一行人才回到于家。
于文飛上輩子也是通過這個方法假死逃脫的,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加入其中了。
上輩子她因為無法接受于文飛突然離世,在靈堂哭暈過去,最后他是怎么下葬的都不清楚。
如今有了她出手,看他還死不死!
像是為了確保于文飛死透,許念死死盯著王小花和于靜,畢竟他們也參與其中了。
相比較于王小花和于靜的慌亂,許念卻顯得冷靜的多,該吃吃該喝喝,一點也不像丈夫剛過世的人。
從昨天開始,許念就滴水未進,肚子早就唱反調了,所以她從苕窖里拿了兩個紅薯煮熟,搗爛后加入白面和勻,然后做成紅薯圓子煎著吃。
或許是經過油炸的紅薯圓子太過誘人,許念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卻惹的小寶在一旁咽口水。
王小花本就擔心他兒子會不會真的悶死,轉頭看到許念只顧著自己吃,卻不給她寶貝孫子吃,立馬就來了火氣。
“只顧著自己吃,你看看你哪里還有當娘的樣子?”
許念眼都沒抬一下,冷冷丟下一句:“想吃自己做去!”
她永遠也忘不了前世在醫院里,于曉明那一臉巴不得她早點死的表情。
就算不是親生的,也含幸茹苦把他養大成人了吧,結果卻養了一個白眼狼。
王小花沒想到一向寵愛孩子的許念會說出這番話來,這三年來許念對小寶的寵愛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壓根不提她不能生的事來戳她傷疤。
如今,卻像變了一個人。
王小花有心教訓兩句,但一想到以后還得指望許念養活他們,連忙軟了語氣。
“念念,媽不是在怪你,媽知道你心里難受,但小寶是無辜的,你好歹看在文飛的面上,對小寶好一點。”
看到王小花這幅嘴臉,許念只覺得惡心,上輩子她真心把王小花當成自己母親對待,體諒她有腿疼的毛病,不舍得讓她下地干活。
家里一切臟活累活全都包攬,結果她一邊欺瞞自己于文飛沒死的真相,另一邊卻背地里和楊冰冰上演婆媳和睦的戲碼。
欺瞞的她好苦!
既然她決定讓這一大家子不好過,那自然不會順她的意。
“現在文飛死了,孩子也不是我們親生的,我對這個家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找個機會把我的戶口遷出去,我也好早點改嫁。”
一聽許念要改嫁,王小花和于靜頓時就慌了。
“念念,你可是媽的好兒媳,媽可舍不得你,就算文飛不在了,你也是老于家的媳婦兒,怎么能說改嫁呢?”
她可不能放許念離開,這個免費勞動力若是沒了,家里的地,生活開銷可全都指望她呢。
許念又怎么會不知道王小花打的什么如意算盤,她這個聽話,任勞任怨的勞動力咋可能舍得放手。
最關鍵的是,家里的生活開銷一直都是許念做主,包括于靜的學費。
想到這,王小花趕緊給于靜使眼色,在這個家里,要說許念最疼的人是小寶,那第二個就是于靜了。
于靜接收到她媽的信號,趕緊擠出幾滴淚來,抱住許念的胳膊撒嬌。
“嫂子,你別走好不好,就算我哥不在了你還有我,我以后一定好好聽你的話,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于靜,她的小姑子,最慣用的伎倆就是和她撒嬌,而前世的自己也最吃這一套。
因為她一顆心都撲在于文飛身上,自然也愛屋及烏對于靜也疼愛。
可就是這個她疼愛的小姑子卻和她家人合起伙來算計她,在她晚年住院時,卻沒有來探望過一次。
這一大家子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她絕不會在眼瞎第二次。
“真的?”許念嘴角噙著冷笑問道。
“真,我于靜說話算數!”
“那好,我現在腳疼,你去燒點水過來給我洗腳。”
許念往椅背上一靠,一副等著被伺候的樣子。
“什么?!”
于靜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個度,她連自己親媽的腳都沒洗過,現在竟然叫她給許念洗腳,憑什么!
見于靜不愿意,許念站起身往外走,路過于靜身邊時淡淡道:“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輕易許諾,我看還是早點把我的戶口遷出來吧。”
于靜本來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聽她又提遷戶口的事,氣的沖她大吼。
“你走,走的遠遠的最好別回來!”
許念等的就是這句話,突然打開門捂著嘴哭哭啼啼的沖出門,正巧和迎面而來的張大娘撞個正著。
張大娘是個熱心腸的,方才于靜的那番話她也聽到了,這時看到許念哭的如此委屈,就忍不住說道。
“靜丫頭,你怎么能說這番話,你嫂子剛沒了丈夫你就攆人家走,有你這么當小姑子得嗎?”
“就是,許念在你們家任勞任怨,現在她沒了丈夫就欺負她,你們老于家就是這么為人處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