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受傷,李琰有一瞬間的無措。
他瞪大眼掩飾著自己的心虛,上前一步踩住琴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叫欲擒故縱。”
我將滴血的手指收進袖中:“這是誰教你的?”
李琰還未長開的精致眉眼中,滿是鄙夷:“你娘是狄奴,你也配管我?”
一口一個狄奴,讓我幾乎忘了,這是我傾盡心血養大的孩子。
我抽回琴弦。
李琰像露出尖牙的小獸,死死地瞪著我。
他在等著我,像往日那樣訓誡他,好發起第二輪進攻。
可我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太孫說得對,我確實不配。”
李琰愣住。
不理會他的反應,我轉身離開。
看著案幾上破碎的紫檀琵琶,我心疼得厲害。
這是我娘的琵琶。
也是我唯一的念想,就這樣沒了。
我望著鏡中,與先太子妃八分像的面容,喉頭泛苦。
果然,最疼愛的孩子,最知道怎樣傷你的心……
我默默收起斷琴,去小廚房做沙魚膾。
這是太子每日都要吃的東西。
魚膾送到書房時,最后一個朝臣剛走。
太子示意我上前為他寬衣。
褪去朝服和冠冕,他慵懶地靠著椅背,墨發流瀉,矜貴俊美的臉上是一雙淡漠的眼。
“過來。”
他勾勾手,我順從地上前。
猝不及防,跌入了一個氤氳著沉水香的懷抱。
“聽說今日,琰兒惹你生氣了?”
我抿著唇,渾身僵硬。
李洵攥住我手上滲血的紗布:“他是孩子心性,做事沖動。”
“不過,你的確不該動憐兒的酒。”
在他們父子心里,我和那個紫檀琵琶沒有什么兩樣。
縱使十年相伴,也不過是一個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