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鳴跪在我的床前,一邊狠抽自己巴掌,一邊眼淚橫流地傾訴他昨夜的無奈與失禮,悔恨與愛慕。
他如此自責,倒讓我爹娘不好處置他。
房內的府醫也幫著佐證:「小姐昨夜確實是中了一種詭異的情毒,如果不能及時疏解,必會渾身血液倒流而亡。」
前世也是如此,有府醫做證,而我對那夜的記憶全失。
爹娘咬牙無奈:「所以段鳴對你,的確是救命之恩。」
商人地位低下,即使沈家已是皇商首富,在名利場中始終低人一等。
我與太子年歲相仿,爹娘精心培養我,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我能入選東宮,有個好前程。
一切都毀在了昨夜,毀在了一個看門的護衛手里。
爹爹一夜白了頭,第二日便去東宮告罪。
我已在選妃名單中,此事如果處理不好,便有挑釁東宮、蔑視皇權之嫌。
東宮沒有苛責,太子也親自登門,讓我不要尋死,好好活下去。
段鳴那幾日一直跪在我家院子里,看似認錯,實則是逼婚。
女子失了貞潔,便也失去了對自己人生的操縱權。
最終,我背負著段鳴的救命之恩,認命下嫁段家。
看似下嫁,實則是段鳴入贅,他帶著他那粗魯的老娘住進沈家大宅。
一個下人一夜躍升姑爺,享盡沈家三代皇商積累的榮華富貴。
我是沈家獨女,既沒了東宮的前程,爹娘只能認命,傾盡沈家人脈幫扶段鳴仕途。
金山銀山在前面開道,三年后,段鳴終于靠著剿匪之功,獲封從四品明威將軍。
他本不是才子英雄的天資,這已是沈家托舉的極限。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爹娘只盼著他能待我好。
可段鳴功成名就的那一日,就找來了那三個乞丐。
三個乞丐見到我便大喊:「我們可是將軍夫人婚前偷腥的情郎!」
他們張著惡臭的嘴,咧著發黑的牙,肆無忌憚地當眾嘲弄我。
我本以為這是鬧事的瘋子,讓段鳴驅逐他們。
段鳴卻忽然變臉,惡劣地笑道:
「為何要趕他們走?他們說得沒錯,這三個乞丐,不僅是娘子的情郎,還是我與娘子的媒人呢!」
「你說什么?!」
「那藥不愧是西域來的,三年了,娘子還被蒙在鼓里。」
段鳴當著我爹娘的面,明目張膽地說:
「那一晚欺辱娘子的根本不是我,而是這三個乞丐!」
他回味道:「娘子那時真是香艷,若不是被乞丐碰過我嫌臟,那日倒也勉強能下口,畢竟在那條小巷里,有誰會知道呢?」
「岳父岳母,你們竟然真把我當救命恩人。」
段鳴抖了抖身上的將軍鎧甲,威風十足:
「其實我不過是在那個清晨,撿了小姐的尸而已!」
「卻讓小姐這樣的貴女下嫁我為妻,還白得這等榮華富貴、錦繡前程!」
爹爹獲知當年真相,當即氣血攻心,吐血暴斃。
娘親想與段鳴同歸于盡,卻被段鳴推倒在桌角前,磕得頭破血流。
我渾身發冷,拔下發簪要與段鳴同歸于盡,卻被他一腳踹下高臺,摔得渾身是血。
瀕死時,我看到那三個乞丐朝我圍了過來。
那一晚的記憶如走馬燈一樣在我眼前劃過。
他們在夜色的掩護下啃咬我的肌膚,在霧氣中濡濕我的周身。
我近乎崩潰地哀號尖叫,段鳴摟過他一早養在外面的青梅冷眼看著。
那一日,段鳴對外說,他外出剿匪歸來,發現娘子與乞丐偷情,丑事敗露,娘子發瘋害死了親生父母,段鳴這才失手殺了我。
那時朝堂衰敗,內憂外患,府衙沒落,這等荒唐的謊言竟也沒有人深究。
于是段鳴既受了官職,又名正言順地得到了沈家三代積累的家產。
他摟著他的小青梅,帶著他的老娘,踩著我的尸體,把沈家牌匾換成了「段府」,他成了沈家的「新主人」。
前世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并且輪番在我重生后上演。
眼下,我娘聽了府醫的話,果然和上一世一樣,含淚無奈勸我:
「清枝,事已至此,你也不能怪段鳴,認命吧。」
「此事街上已經傳開。」
爹爹神情凝重:「嫁給段鳴,便說你們早有婚約,至少名正言順,爹爹再去東宮告罪,太子仁厚,想必不會苛責。」
「若不如此,便是你在選妃前與……」
爹咬牙切齒:「與護衛偷情茍合!于禮法不合,更是挑釁東宮,蔑視儲君,是欺君重罪,要誅九族的!」
爹娘并不知,昨晚與我「偷情」的就是東宮那位太子殿下。
段鳴以為自己勢在必得,他雙目發著精光,貪婪地抓著我的手:
「小姐,為了九族考慮,只能委屈你,下嫁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