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子之痛,叫梁明遠終于清醒,守著一個不愛的女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他和陳釗兩人一起去買了29天后南下的火車票。
又去了軍區申請了一張安葬同意單。
今天已經是平安的頭七,看他入土為安,他才能放心離開漠河。
忙完回到家,發現江曉舒正在晾衣服。
見他回來,她好看的眉頭皺起:“你又去哪兒了?鍋里給你留的飯菜也沒動,你這幾天總板著臉做什么,知不知道嚇到思寒了?”
梁明遠壓著心口刺痛,沒理會江曉舒的指責。
他走過去,把兜里的安葬同意單遞過去。
深呼吸一口說:“今兒是平安頭七,按漠河習俗要今天下葬。”
“你是軍區團長,得由你在安葬同意單上簽了字,我才能去給平安領墓地,讓他入土為安。”
江曉舒腳步猛頓,哐當一下手中的臉盆都摔在地上。
她剛僵著手要接過安葬同意單,對面就傳來梁俊杰的指責。
“思寒早上還跟我說,見到平安在軍區門口和人打架了,弟弟,你就算跟曉舒鬧脾氣拌嘴,也不能拿孩子的命開玩笑啊。”
話落,江曉舒神色徒然一變。
她一把奪過安葬同意單拍到墻上:“梁明遠,平安是你兒子,你怎么能說謊咒他死?”
女人的怒氣幾乎要把土墻震碎。
她幾乎想都沒想,就這么信了梁俊杰的話。
梁明遠心狠狠一抽,氣得渾身哆嗦。
他死死盯著女人,忍著難過抬手指著整個家屬院:“你不信我,那就去外頭問一問,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江曉舒,平安已經死了7天,就死在被你罰跪那天晚上……”
“弟弟!你是不是還生氣曉舒因為我罰了你兒子?”梁俊杰忽然紅著眼厲聲打斷,“我走,我馬上帶著思寒走,省得你總是為了我們跟曉舒鬧……”
梁俊杰一哭,江曉舒神色越發冰冷。
“梁明遠,結婚這四年我原本對你有所改觀,沒想到俊杰一回來你就原形畢露,滿口謊言,現在居然帶著兒子一起演戲!”
“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平安現在總是欺負思寒,你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俊杰我們走!”
江曉舒拉著人離開后,梁明遠的力氣像被抽干。
他跌跌撞撞進屋,緊緊抱上床頭放著的骨灰壇,眼睛控制不住濕潤。
但他又仰著頭生生憋回了淚。
今天是頭七,要是讓平安看見他哭,他一定舍不得去投胎。
他是世上最孝順的孩子了,他還曾發誓,說長大要成為像媽媽一樣的軍人,保護祖國,保護阿爸……
可他如今化作一捧灰,躺在小小的壇子里,再也長不大了。
梁明遠強撐起自己,抱著骨灰壇來到漠河墓地。
白色的雛菊開了半山,夾雜在青松中點綴著顏色。
因為沒有江曉舒簽字,連碑都立不了,梁明遠只能去找管墓地的負責人,想花錢買塊墓地。
卻遭到拒絕:“抱歉,按照規定,您必須得拿著軍區江團長簽字的安葬同意單,才能下葬入墳。”
陳釗前來幫忙,得知情況,都氣得紅了眼:“江曉舒這個混蛋,為了梁俊杰父子倆,連親兒子死了都不管!”
“你們說誰死了?”
江曉舒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梁明遠抱著骨灰壇回頭看去。
四目相對,或許是已經氣到麻木了吧,此刻見了江曉舒,梁明遠已經沒了任何表情。
還語氣異常平靜:“你兒子死了。”
陳釗把安葬同意單塞進江曉舒手里:“有你這么當媽的嗎?親兒子死了都一點不當回事?”
“快把字簽了,不然平安連墳墓都沒有,那就成了孤魂野鬼,胎都投不了!”
江曉舒臉色越聽越沉,眼底翻滾著冷厲:“我們家的事兒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安的什么心,非得咒我兒子去死?”
“你自己離婚鬧得家宅不寧,不能帶著梁明遠學點好嗎?”
“夠了!”
梁明遠窒息叫停江曉舒,她看不上他,對他的兒子,朋友,對他的一切都看不上眼。
他抱著骨灰壇,上前擋在陳釗面前,質問江曉舒:“既然不愿意簽安葬同意單,那你來這里做什么?”
刮了一天的風忽得停歇。
“我來找你。”
江曉舒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單子,如冰的眉眼都柔和起來:“我要把思寒戶口轉到咱家,以后他就是咱倆的兒子,這是轉戶口同意書,你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