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一片嘩然。
記者們怪異的眼神落在溫靈身上,猶如落下一座大山,頃刻間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緊攥著手,下一秒,恢復如常,只剩眼角一抹微紅。
發布會結束后。
溫靈連半句話都不想和凌承澈說,直接就往車上走。
坐上車,她打給了助理張崖。
“我要撤資,把我的錢從這個‘向竹’基金會里全部提出來。”
早在她決定銷毀這具身體時,她就將自己所有的資產全部投進了這個基金會。
她希望哪怕自己消失,也能在這個世界留下一點痕跡。
可現在,已經沒必要了,她只覺得惡心。
溫靈走得迅速,等凌承澈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揚長而去了。
阮向竹揪著衣角,怯生生地看向凌承澈:“溫小姐這是生氣了嗎?”
凌承澈微皺眉頭,語氣卻無比篤定:“沒事的,她不會生氣的。”
溫靈跟在他身后十年,他就從沒見過她跟自己生過氣。
而另一邊,溫靈的確沒生氣。
她經歷過煲4小時的湯,被凌承澈毫不猶豫地倒掉;經歷過在凌承澈家門口等上一天,才知道他從后門離開了;甚至經歷過精心挑選的禮物,被凌承澈隨手送給阮向竹……
這不過是另一件小事罷了。
她不生氣,最多為自己不值。
溫靈回到公司,就緊鑼密鼓地開始處理工作。
系統會銷毀她的身體,但不知道會以哪種方式。
她只能在此之前,將身后事盡快處理。
直到深夜,溫靈才從公司回來,而凌承澈居然還沒回家。
她給凌承澈發去信息:“什么時候回家?”
凌承澈照例已讀不回。
這表示他已經知道,但他覺得沒有回的必要,所以就不回。
溫靈習慣了他的漠視,像往常那樣等他。
直到十一點,凌承澈才回家,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打了聲招呼,就要進浴室。
溫靈下意識攥緊了手,朝他道:“我撤資了。”
凌承澈腳步一頓,平淡回道:“我知道。”
溫靈沉默一秒,反問他:“所以呢?你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凌承澈回過頭來,臉上平靜如常。
“向竹基金會會繼續辦下去,一個名字而已,我沒法理解你為什么這么在意,但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說完,便轉身進了浴室。
仿佛就如他說的那樣,這事小的不能再小,‘向竹’基金會少了她,沒什么區別。
溫靈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明明說好要放下,卻還要自取其辱的多問一句。
等凌承澈從浴室出來,溫靈已經上床睡覺了。
他躺在她身邊,下意識握住了她的手。
這個習慣保持了五年,溫靈曾以為這是凌承澈愛她的證據。
可如今,她也分不清了,這到底是習慣,還是愛。
第二天一早,溫靈醒來的那瞬,耳邊響起系統的每日播報。
“離自毀還有:5天22小時32分40秒。”
溫靈看向身旁,早已沒人。
她翻身下床,如同往常每個平常的日子,選衣服、吃早餐,上班。
今天她約見了好幾家基金會的負責人,敲定了合同后,已到了晚上。
凌承澈卻一直沒有回家。
他們之間有過“無論如何,隔天都要一起吃頓飯”的約定。
戀愛五年,他從沒爽過約。
溫靈忍不住打去電話詢問:“你什么時候回家?”
凌承澈卻頗為訝異地反問:“你在等我?”
溫靈想說什么,開口卻突然無力。
凌承澈這才想起這個約定,語氣鎮定地抱歉道:“我今天還有事沒處理完,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溫靈只說了個‘好’字,就主動掛了電話。
她望著那連半分鐘都不到的通話記錄許久,終于還是打開了阮向竹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阮向竹剛發的朋友圈里又有凌承澈的身影。
他們在一起吃燭光晚餐,影影綽綽的燭光下,兩人身影重疊在一起。
溫靈點了個贊,退出了朋友圈。
視線落在眼前早已冷掉的飯菜上。
她深呼吸,眼眶微紅,舉起酒杯,對著虛空碰了一下。
“cheers,祝你和我,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只是她的未來,再也不會有凌承澈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