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方跑了。
我嗅到了殺伐的味道,跑,我也得跑!
我手腳麻利地準備好包袱,一路狂奔。
老瞎子給我指了條生路,「進山!」
夜里山路難行,常有猛獸出沒,怎么看都是條死路。
老瞎子道:「你怕什么?你如今渾身氣運通天,你肚子里這個崽子養成了!山里那些畜生不敢動你,快進山!」
我心一橫,一頭扎進了深山。
臨走的時候,老瞎子往我手里塞了把斧頭。
我憑著一腔孤勇,硬是咬牙爬到半山腰。
山下火光攢動,遠遠的,我瞧見有一隊人舉著火把,縱馬入村。
火光先是沖向我家,轉悠一圈之后,又分散到村莊各處。
緊接著,便是殺聲震天!
這是——屠村!
我心頭巨顫,什么罪能連累一整個村子的人?
只有......造反!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心神不穩,腹中忽然陣陣絞痛。
腿間淅淅瀝瀝流著羊水,我疼到幾乎站不住。
我聽老人說,孩子小好生,如今八個月早產,這孩子大不到哪兒去。
皮肉撕裂的疼痛來得劇烈,一聲聲慘叫驚飛了樹上的麻雀。
我仰頭看見它們撲騰著翅膀盤旋,霎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之后,我抓了根枯枝咬在嘴里,再沒溢出一聲慘叫。
不知道疼了多久,意識朦朧間,在日頭最烈的時候,生了。
隨著嘹亮的哭聲響起,我捂著臉,笑聲傾瀉而出。
「一尸兩命?哈哈哈哈哈哈,去***一尸兩命!誰他媽也斷不了我的命!」
我的死劫,破了!
我張嘴噙住腥臭的臍帶,用牙一點點磨斷。
夜間山里陰冷,我渾身冷汗,骨頭縫里像是塞著冰塊,冷得關節都是疼的。
意識朦朧間,我只來得及裹緊夾襖,便昏死了過去。
我以為一個瞎子必然躲不過官兵,沒想到,他命挺大的。
再睜眼時,面前生了個火堆,老瞎子抱著孩子坐在對面。
老瞎子說,官兵屠村前,陳述了劉方的罪狀。
他和那幫混江湖的殺了縣令,寫下反詩,一行人投反王去了。
劉方張狂,在那首反詩底下落了款。
這才讓官兵找上了劉家村。
「殺縣令,題反詩,他倒是成了名揚天下的義士,滿村的性命竟然半分不顧!」
言罷,我卻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如果劉方真是天命所歸,那......
我這些日子吸的是天子氣運!
難怪那么香甜。
那這個孩子......
老瞎子開口:「本來是個死胎,你硬是養成了王侯命,娃兒啊,你好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