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不久,我開始害喜。
隨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孩子越發(fā)像個強(qiáng)盜,我吸食的氣運(yùn)幾乎都被他搶走。
即使我像個餓死鬼一樣瘋狂吸食,我自己能留下的也不過寥寥幾縷。
氣運(yùn)就是我的食物,天天吃不飽讓我變得虛弱憔悴。
我撫著小腹低聲罵道:「討債的玩意兒?!?/p>
劉方這幾日東奔西走不知道忙些什么,天不亮就出門,大半夜才回家。
一回家就拿高挺的鼻梁蹭我的肚子,低聲道:
「兒子,我是你爹?!?/p>
我抽了抽嘴角,剛想罵他有病,就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
我端詳著他眼下的青黑,隱隱有山雨欲來之感。
肚子咕嚕一聲,餓了。
我伏在他的枕邊大口大口呼吸著香甜。
轉(zhuǎn)天,老瞎子上門討飯。
他一見我便神色驚恐,手里攥著碎掉的龜殼。
「你的死劫提前了!」
我來不及驚訝,立刻開始收拾行囊。
古往今來,每逢兵禍,百姓大多餓死。
我起鍋燒水,和面烙餅。
干餅沒有水分,容易保存,可以說是逃命必備。
我挺著肚子干活慢,忙到半夜才做出足夠的量。
當(dāng)我把干餅捆起來塞進(jìn)包袱的時候,劉方回來了。
他神色匆匆,一回來便死死抱住我。
劉方的呼吸噴在我耳畔,他說:「阿熒,我惹禍了。」
月光下,我看到他腰間長刀泛出的森寒冷光。
這分明是亡命天涯的架勢。
劉方眼眶通紅,眼中翻涌著愧疚,「阿熒,對不起?!?/p>
我心頭一跳,「什么?」
黑暗中,我只看得到劉方線條凌厲的薄唇。
都說薄唇的人薄情,這話不假。
這張嘴一張一合吐出理智到近乎冷酷的話語。
「你身子重,跑不快,如果我?guī)阋黄鹱弑厝粫蛔飞希綍r候都得死,我們分開逃,至少能活一個?!?/p>
但這活下來的那個,大概率是劉方。
我撫著肚子,不可置信道:「我一個人,還懷著孩子,我能跑得脫?」
劉方定定看著我,他雙眼的悲傷幾乎要將我溺斃。
「如果跑不脫,我會回來尋你的......」
我讀懂了他的未盡之語。
如果跑不脫,我會回來尋你的尸骨。
他眼角溢出淚水,伸手捧住我的臉。
「阿熒,是我負(fù)你?!?/p>
「阿熒,我愛你?!?/p>
回應(yīng)他的,是我反手一個大耳刮子。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