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后,顧惟崢帶著文件夾回了家。
休息一天后,他看著鏡子里那張慘白的臉,顫著手去廁所洗了個頭發(fā)。
簡單梳了梳頭,他的面色恢復(fù)如常,但是一想到她,他的心就難受得厲害。
他裹著毯子躺在沙發(fā)上,叫來了管家,“把展柜里所有的手辦模型都整理出來,送到拍賣行賣掉,所得款項捐給貧困山區(qū)。”
正好推門而入的鄭清顏聽到這,瞬間怔住了。
“惟崢,怎么突然要賣掉這些東西?”
顧惟崢垂下眼,避開她的視線,“不喜歡就捐了,就當(dāng)給孩子積福了。”
好在鄭清顏沒有多想,走過來抱著他低哄:“也好,等過兩天我就帶你去拍賣會,你挑一些喜歡的,我們再慢慢把清空的展柜填滿,好不好。”
聽著她這像是哄孩子的語氣,顧惟崢沒有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你工作忙完了?”
“忙完了,我知道我最近很忙,你擔(dān)心我的身體,接下來一個星期,我都在家,你陪著我和寶寶好不好?”
說著,她就想抓過他的手,可是顧惟崢身體瞬間僵硬,整個人不自然往后退。
感受到他的拒絕,她微微蹙起眉頭。
正想問問,顧惟崢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到屏幕上舅舅兩個字,他按下了接聽鍵,“惟崢,你表哥昨天回國,大家商量著在老宅聚聚吃頓飯,你要回來嗎?”
“我身體不太舒服,就不去……”
他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鄭清顏拿了過去。
“我會帶著惟崢準(zhǔn)時趕到。”
看著她迫不及待答應(yīng)聚餐的樣子,顧惟崢心口一窒。
他無法自控地想起了父親去世那天,他無法撥通的九十九通電話。
原來,在面對真正喜歡的人時,她會抓住每一次見面的機會。
不會顧及他的意愿,也不在乎他剛剛喪父的痛苦。
只是遵從本心去愛,去奔赴。
掛斷電話后,鄭清顏看到他臉上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態(tài)了。
她握住他冰涼的手,解釋了幾句,“惟崢,你知道我這幾天身體不舒服,想出去多走走,當(dāng)然你也是,你不能沉湎在痛苦中,我陪你回老宅見見家人,散散心。”
顧惟崢扯了扯唇,沒有說什么。
七點,夫妻倆準(zhǔn)時趕到了老宅。
進門之前,鄭清顏把一份禮物交到了顧惟崢手中,“聽舅舅說你和你表哥很多年沒見了,禮數(shù)還是得周全。”
若是以前,顧惟崢會覺得她體貼周到。
但現(xiàn)在,他知道她只是想借著他的手,給喜歡的人送一份禮物罷了。
他沒有戳穿她的心思,提步進了熱鬧的大廳。
聽到聲音,正在和人攀談的蘇淮予轉(zhuǎn)頭,就看見了顧惟崢,以及一旁牽著他的鄭清顏。
他怔愣了一瞬,遲疑著開口:“惟崢,這位是?”
顧惟崢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鄭清顏也沒有出聲,倒是一旁的親戚們熱絡(luò)地介紹了起來。
“淮予,你在國外待了三年,也沒回來參加婚禮,不認(rèn)識很正常,這是惟崢的妻子,鄭清顏,鄭氏集團的總裁……”
蘇淮予身子微微一晃,眸中閃過一絲震驚,但畢竟見過大場面,很快就回過了神,主動上前握手。
兩個人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客套地寒暄著。
只有顧惟崢能看見他們身上,那無形流動的微妙氣氛。
他把禮物送到了蘇淮予手上,只說了一句話,“表哥,歡迎回來。”
“沒有,我只是回國住一個月,就回巴黎了。”
鄭清顏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難看了。
蘇淮予只當(dāng)看不見,笑著拆開了那份禮物。
看到禮物盒里包裝精美的古董鐘表時,他眼里流露出了欣賞。
“惟崢,你眼光真好,這件藏品我看上好久了。”
顧惟崢把兩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語氣淡淡的,“是我老婆挑的,她的眼光,一向很好。”
席間,鄭清顏幾乎沒吃什么,除了聊天就是在忙著給顧惟崢布菜。
親戚朋友們看到后都露出了姨母笑,調(diào)侃了起來。
“惟崢有福氣,娶了這么個好老婆,看這恩愛的喲!”
顧惟崢扯了扯唇,看著碗里的牛羊肉,沒有動筷子。
他不喜歡牛羊肉的葷腥味,過去在家里吃飯的時候,鄭清顏是知道這件事的。
可今天,她卻根本沒想起來。
因為她忙著調(diào)換餐盤,好把桌上的魚蝦都送到蘇淮予身前。
他的表哥,從小到大,最愛海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