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回來了!”
此時的柳葉兒正斜靠在門框,一雙小手捋著她那有點發黃的秀發,一臉壞笑的看向屋內的眾人。
一身白色的壽衣穿在她那本就白皙的臉上,顯得分外瘆人!!
“啊!!鬼呀!!”
瞬間又暈一個!
老三媳婦宋美娘翻了個白眼順著炕邊就滑了下去,柳老三也是一邊哆嗦著趕緊蹲下把媳婦扶在了懷里,坐在地上止不住的發抖。
老二的媳婦張氏本是見慣殺豬,是個膽大的,但此時也嚇軟了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柳老二則是嚇得向后走了幾步,靠在了墻上,手里抓著靠在墻上的門栓,勉強站立著。
“你……你是人是鬼?!”
柳老二哆嗦著問道,聲音止不住的打顫。
“怎么,自己的親侄女都不認識了?”
正在柳葉兒笑著抬起腳,打算朝屋內走的時候,突然被身后一聲熟悉的嗓音給喊住了。
“葉兒,葉兒是你嗎!?”
身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柳葉兒的母親李春花。
自從下午柳葉兒咽氣被人抬走后,她整個人就仿佛失了魂一般躺在床上,
直到外面隱約傳來女兒的聲音,她才趕忙坐了起來。
李春花一把上前把她攬在了懷里,一邊在她干瘦的后背上摩挲著,一邊哭的撕心裂肺:
“葉兒呀,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的,為娘舍不得你呀!嗚嗚……”
柳葉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有點手足無措,心里不免有點動容。
雖然李春花對她來說完全算個陌生人,但礙著原主的關系,她心里還是難免會感覺到一絲親近。
也是,也只有親娘不管你是人是鬼,都會毫不猶豫的把你抱在懷里,不像那一屋子的人。
只見她含笑著拉起了李春花的手,輕輕撫到自己的臉上:
“娘,快別哭了,你摸,我是有體溫的,我沒有死,這不好好站你面前了嗎?”
李春花一邊哭著,一邊用她那枯樹皮一般的手撫過柳葉兒的眼睛、鼻子、眉毛,
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激動的又把她抱在了懷里。
“我知道!我就知道我家葉兒是個有福氣的,定會逢兇化吉的!”
李春花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柳葉兒的一身壽衣皺起了眉頭:
“走,跟娘進屋,把這一身晦氣的衣服脫掉……”
就在李春花拉著柳葉兒就要去西屋的時候,
站在墻邊顫顫巍巍的柳老二終于鼓足了勇氣,對著柳葉兒勉強憋出來一句:
“你真的不是鬼?可是下午你明顯斷了氣……”
坐在地上還抱著媳婦的柳老三也接起了話:
“就是就是,還是我親自找的宋家人過來抬你的……”
沒等柳老三說完,柳葉兒的眼神突然凌厲了起來,只見她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屋內的眾人:
“聽叔叔們這樣說,貌似很不希望我這個侄女活過來?你們就這么著急拿我換銀子?”
靠在墻上的柳老二聽她這樣說,臉色瞬間微紅:
“葉兒這是說笑呢,都是骨肉血親的,我哪能不希望你活過來?”
柳老二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氣的咬不行。
自己的大兒柳大富已經馬上十五了,到了說親的年紀。
還有大貴,雖說只有6歲,但可是一等一的聰明,
就連鎮上的老秀才都說他是念書的好苗子。
奈何家里太窮,交不起束脩,就一直耽誤著。
本想著這次銀子到手,二人的事情就都有了指望,
沒想到柳葉兒竟然活了過來,還這樣大大方方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毫無存在感的小姑娘怎么今日突然有些不一樣了?
雖說還是那樣一雙杏眼,但是今日明顯亮堂了許多,讓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就是就是,你活過來是好事,可真嚇我們一跳,那抬你走的那些人呢?”
坐在地上的張氏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對著柳葉兒問道。
“跑了!”
柳葉兒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柳老二和張氏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柳老太可是收了銀子才讓那風水先生把人抬走的,別的不說,就說那口棺材,至少值二兩銀子。
這如今人回來了,還不知道給宋家那邊怎么交代……
就在柳老二和張氏在心里盤算的時候,柳老三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宋家是她媳婦娘家那邊的遠親,這次配陰親還是他親自去牽的線、收的銀子。
那宋家人也算闊氣,不算風水先生和棺材錢,總共給了他二十兩銀子,他又偷偷昧了五兩,給了娘十五兩。
這柳家一直沒有分家,就算大哥死了多年,還是在一起生活,所以家里的所有銀錢都歸柳老太保管。
奈何柳老太摳搜,讓他的媳婦頗有怨言,他不得不想點辦法藏點私房。
眼下柳葉兒醒了,宋家的要是找過來,自己昧的5兩銀子恐怕是瞞不住了,
還不知道柳老太會如何教訓自己,
他想到這里,又看了一眼懷中還暈著的媳婦,頓時感到了一陣肉疼。
此時的柳老太聽到眾人的談話,小心翼翼的從背的探出了個腦袋:
“你真的不是鬼?”
柳葉兒看著眼前這個長著三角眼的柳老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對,我就是鬼,還是個討債鬼,專門來找你討債的!”
只聽得一聲慘叫,柳老太也暈了過去,柳老二夫婦也顧不得和柳葉兒掰扯,趕忙上前照顧。
柳老三則是趕緊抱著媳婦回了東屋。
柳葉兒折騰了一晚,也有些累了,就跟著李春花回了她們之前住的西屋旁邊的土坯房子。
只是她剛一腳踏進房門,瞅了一眼屋內,身子就僵在了原地。
雖然她對這個世界的經濟水平早就有了心理建設,但還是被這破敗不堪的屋子給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