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是不是看到了陸斯年的車,不過一閃而過,興許是我看錯了吧。
富人區可能很少有像我這樣打車的,司機是從很遠的地方往這里趕。
一直站到腿有些發麻時,才終于等到我的車。
等到家后已經是凌晨兩三點了,整個房子一片寂靜。
對外我告訴大家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愛我的未婚夫,很多的朋友。
大家常看著我艷羨地說:人生如此,足夠圓滿。
但實際上,我什么都沒有,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沒有朋友。
我初中那年,我媽得了乳腺癌,中晚期。
割了***后,沒過半年又復發了。
在一個普通的清晨,我爸出門上班,卻再也沒有回來。
他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錢,留下生病的我媽和未成年的我。
在知道這個消息后,我媽異常平靜,她沉默地化療、住院,偶爾狀態好時還會給我做飯。
有一天傍晚放學回家,我媽準備了一桌子的菜,她坐在對面笑盈盈地望著我。
不知道為何,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害怕,桌上的菜湊近鼻尖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想到了衛生間那瓶我媽新買的老鼠藥,那天我第一次知道我媽的手勁那么大,大到我怎么也掙不開。
強烈的求生欲,讓我趁著我媽不備從她手中掙脫開來,我慌不擇路地不知怎么跑到了天臺。
我媽一邊哭一邊朝我張開懷抱,語無倫次地說:
「囡囡,這世界那么壞,媽媽不放心丟你一個人在這兒。」
「跟媽媽一起走吧,下輩子我們還做母女。」
我也哭了,我好累好累,也好想念我媽懷里洗衣粉的味道。
就這樣吧,我想,活著也沒什么好的。
那晚天臺的風好大,而我媽的懷抱好溫暖,我媽牽著我的手,一步步向邊緣走去。
將要落下去的那一瞬間,我被一雙痩而有力的雙手拉住了。
他死死地拽住了我,無論我怎么掙扎。
風中飄蕩時,我只看清了一雙亮得驚人的眸子。
后來我活了下來,我媽卻死了。
那人便是陸斯年,他不僅救了我,而且給了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報恩。
我覺得自己背叛了我媽,那時我像是個即將溺水的人,急于抓住一根浮木。
而陸斯年就是那根浮木。
后來消防車、警車、救護車都來了,人潮涌動中,我抓住了他的手,仰頭望他:
「我要怎么報答你?」
我還記得 16 歲的陸斯年低著頭望向我,很認真地告訴我:
「那你記得來找我。」
我的人生好像被困死在我媽死的那個晚上,而陸斯年是唯一的那個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