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悠揚的仙樂響起,身著華麗婚服的新人緩緩站上高臺。
新郎魏無忌一襲黑色長袍,上面繡著金色的星辰圖案,腰間更是佩了一把古樸的黑劍。
水月重新戴上鳳冠,臉上再沒有半點多余表情。
歸元宗宗主不滅道人正在高臺之上。
雖已是上百歲老人,可無論是外貌還是精氣神與四十無異。
他已是元嬰,大道初成,只要元嬰不滅就可自行奪舍。
前一世水月修為已在他之上,若不是被算計,歸元宗根本奈何不了她。
可這一世,身軀殘破,難以抵擋。
不滅道人視線從一旁彩禮托盤上移動,最后落在那顆凝液丹上。
點點頭,一拂手,靈泉水已到手中。
他走上前去,叮囑道:“水月,你是我歸元宗弟子?!?/p>
“嫁到和歡宗后,必定要弘揚正派之氣,教化愚昧之人,使和歡宗,能早日進入十大宗門之列?!?/p>
不難看出,不滅道人對和歡宗是不屑的。
到底歸元宗是五大宗門之一,要不是和歡宗運氣好,得到丹藥,哪怕是一個不受寵的弟子,也不可能嫁給和歡宗。
“謹遵師尊教誨。”水月聲音冷漠。
撒嬌時,他們這些內門弟子都稱之為師父。
可此刻,只是疏遠地叫上一聲師尊。
不滅道人并不在意。
他此刻只想趕緊收下丹藥,結束一切。
“行了,服用靈泉水,收下我對你的賜福,隨你仙侶回和歡宗吧!”
不滅道人催促一聲。
水月上手持杯,正要仰頭喝下。
“轟!”
一聲巨響,不滅道人跟前忽然墜下一物。
定睛一看,竟是一個人。
她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衣衫破碎,沾滿了泥土與干涸的血跡。
幾縷發(fā)絲黏在毫無血色的臉上,雙眼緊閉,眉頭仍痛苦地擰在一起。嘴角滲出血絲,順著下巴蜿蜒滑落。身體毫無動靜,不知尚存一息,還是已然香消玉殞。
喜宴上都是各大宗門派來的代表,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震得離席,紛紛探頭來看。
震驚不已:“這……這不是木芙蓉嗎?”
“是啊,就是不滅道人剛找回來不久的女兒。”
“聽說那可是修行界的天才,僅用三年,就已到了筑基期。”
“是啊,比當初的南嶼還要厲害。”
“怎么會重傷成這樣?”
歸元宗人立刻上前。
不滅道人已將木芙蓉抱在懷中,探查她的傷勢之后,憤怒中燒。
立刻往她體內瘋狂注入靈氣。
直至滿頭大汗,木芙蓉這才悠悠轉醒。
這一次她是真疼。
疼得五官扭曲,還要咬牙強撐,故作柔弱地喊了一句:“爹爹,不要怪南嶼師姐……”
“她只是太害怕水月師姐出嫁后,沒人陪她了?!?/p>
不滅道人立刻將人送到夫人懷中。
身上升騰起一股滔天怒吼,冷聲怒喝:“南嶼,又是南嶼!”
“就不該將她放出來。”
“我歸元宗,怎么會有這樣一個禍害!”
幾位師兄也立刻上前,對木芙蓉心疼得不行。
陸清風眉頭緊皺:“我立刻去找南嶼問個清楚?!?/p>
“哼!三年前就不該留著她,真該將她逐出師門?!辈粶绲廊松踔敛活欃e客在場。
提到南嶼這個名字,眼中都是抑制不住的厭惡。
“不必了?!?/p>
一道清脆的聲音,南嶼一只手捂住胸口,緩步走來。
她的臉,白得可怕。
強行動用靈氣,要不是事先服用丹藥,恐怕早就氣絕身亡。
南嶼的出現(xiàn),立刻讓賓客們躁動起來。
紛紛議論。
“這……這不是南嶼嗎?”
“曾經的天之嬌女,五大宗門年輕一輩修行第一人?!?/p>
“何止,還是第一美人,九州大陸,怕是再難以找出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可是……可是她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面容好憔悴,身體也很虛弱,是經歷了什么大戰(zhàn)嗎?”
“你們知道什么?聽說是不滅道人親手廢了她的修為,為了他剛尋回來的女兒。”
“哎!天賦這么好,怎么心思就這么歹毒,非要針對那個無辜的孩子呢?”
“不要惋惜,木芙蓉修為在她之上,將來也定會是我們五大宗門的璀璨之星。”
面對周圍人的議論聲,南嶼無動于衷。
她一步步往前走,無視掉周圍所有的人,只是對水月說:“靈泉水里被投毒了?!?/p>
“喝不得?!?/p>
“我之前一直好奇,為什么你會容忍一切,原來你根本無法反抗?!?/p>
“木芙蓉在里面加了癡情丹。”
此名一出,眾人臉色大變。
這種卑鄙的丹藥,只有邪派才會煉制。
現(xiàn)在竟然出現(xiàn)在正派宗門的婚宴上。
水月面白如紙,手一抖,靈泉水杯落在地上。
靈泉水接觸地面,竟然有著一絲黑氣溢出,也正好驗證了南嶼所說。
正道之人紛紛將疑惑視線看向不滅道人。
不滅道人臉色驟然一變:“混賬,為了一己私欲,竟然敢靈泉水中下這種骯臟之物。”
隨手一推,南嶼好不容易靠近幾步,忽然被一股巨力襲來,倒飛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幾位師兄也立刻走上前來。
陸清風抱著木芙蓉離開。
沈卻看著地上的靈泉水,再看向南嶼,有了一瞬間的遲疑。
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兄如同買了對什么洪荒猛獸一般,沖到水月跟前。
擋住她繼續(xù)靠近木芙蓉。
一張張面孔,更是帶著滔天的怒氣和厭惡。
“你死性不改,現(xiàn)在將芙蓉傷成這樣,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你不會又要說是她自己打的吧?”
“你心思怎么就這么歹毒,虧我們還被你欺騙了十幾年?!?/p>
“我們都不想聽你狡辯,看在水月大婚的份上,你趕緊滾回去閉門思過。”
幾個師兄言辭激動地怒吼著。
胸口像是要被撕開了,南嶼盯著這些人,不僅不畏懼,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無所畏懼地說:“木芙蓉就是我打的?!?/p>
“因為她該死?!?/p>
南嶼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平靜地看著她曾經愛戴的師兄們:“她故意躲在后面?!?/p>
“說出她設計了今天的婚禮,以及和和歡宗的交易。”
南嶼看向魏無忌,冷聲質問:“那本***,是木芙蓉給你的,不是嗎?”
“也是她讓你用凝液丹求娶水月?!?/p>
“只因為水月的從小修行正派,純正之氣剛好是你修煉邪功的必需品?!?/p>
魏無忌面色平靜。
無所謂地說:“仙子莫要鬧事,凝液丹就在那,人我?guī)ё吡??!?/p>
他上前一步,拉著水月就要走。
南嶼氣急敗壞,隨手一招奪過凝液丹:“拿著你的東西滾,我家水月不嫁。”
“五大宗門就是這樣言而無信的小人嗎?”
“哈哈哈,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
魏無忌大笑連連,說的在場的人顏面全無。
魏無忌見狀,繼續(xù)譏諷:“我和歡宗雖不是什么大宗門,但也是正派宗門。”
“今天讓你們歸元宗欺辱,這口氣,我們咽不下去?!?/p>
“宗門大,就可以隨便這樣欺辱人嗎?”
這些話說得字字有力,說得五大宗門緊咬后牙槽。
不滅道人更是恨得狂瞪南嶼,恨恨道:“我歸元宗一言既出絕不悔改?!?/p>
“今日婚禮依舊作數(shù),你帶走水月,我們必定會給你們一個合理交代。”
“更會送上更多的靈泉水?!?/p>
靈泉水乃是修行大補之物,也就是只有五大宗門各有一個泉眼。
魏無忌哼了一聲:“那就告辭了。”
說著就要帶著水月走。
南嶼看見眼前一幕,周圍全是各大宗門的代表,就算拼著元嬰爆裂,也打不過他們。
到時候水月一樣會被嫁給和歡宗。
唯一的爆發(fā),就是讓和歡宗暴露本性。
“是正派還是邪魔,一試便知。”
南嶼一聲冷笑,徹底釋放對元嬰的束縛,任由靈氣洶涌而出。
每一寸骨肉都想跗骨之蛆在啃咬,可再不動手,水月無救。
她隨意念動劍訣,喚來旁人長劍,面無表情的漂浮在半空之上。
聲音宛如寒冰透出:“既逼我動手,那我絕不留情?!?/p>
畢竟就是這個人,前一世將水月折磨凄慘。
這一世她只是想要帶水月離開,卻不想人人都要阻攔她。
魏無忌被臺下幾百道目光看著也就罷了,可南嶼的目光仿佛比病床還寒到心底,幾乎讓人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魏無忌微微有些急躁,當下右手劍訣一捏,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朝著南嶼射去。
那柄黑劍勢如破竹,激射而來,眨眼間已到南嶼跟前。
南千鈞一發(fā)之際,南嶼仍舊踩在劍上,僅是用劍鞘往前面一擋。
“錚”
清脆的回音在廣場之上回蕩開,十分悅耳。
“怎么可能?”
“不是說她修為被廢嗎?”
驚呼聲四起。
特別是歸元宗的人,更為震撼。
南嶼不顧眾人,眼神透著冰冷,劍鞘卷著青芒,刺向魏無忌。
這一擊避無可避,動了殺機,若不嚴肅對待,必定慘死在劍鞘之下。
堂堂和歡宗宗主,竟然慘死在一個小弟子手中,簡直是宗門奇恥大辱。
再不敢怠慢,眼看青芒鋪天蓋地而來,心下刺激。
額頭上汗水涔涔而下,徹底釋放出束縛真氣。
黑氣陣陣纏繞在他身上,魏無忌臉上滿是怒火:“你真該死!”
“非要逼得我殺了你。”
他怒吼一聲,黑氣狂暴的同時,修為實力也在不斷飆升。
周圍人大驚失色。
“一個結丹初期的人竟然能有元嬰期的實力,不是邪修,根本做不到。”
“和歡宗果然是邪門歪道,幸虧還沒帶走正派之女,要不然還不知道會強成什么樣子?!?/p>
“滅了他!”
五大宗門立刻出手。
“該死的女人,我不會放過你?!蔽簾o忌說罷,忽然卷起一道黑氣,沖擊南嶼而來。
元嬰期的攻擊,是致命的。
就算是不滅道人見狀,也不敢貿然出手,更不要說僅僅只是為了救南嶼。
只是將臉往旁邊一歪,不見,就算是全了師徒情分。
“南嶼!”水月哭喊起來。
黑氣已到跟前,南嶼硬撐著爆體之痛,以元嬰之力抵擋。
轟!
一聲巨響。
南嶼墜落在地。
“哇!”南嶼噴出了一口鮮血,手扶著胸口,臉上盡是痛苦之色,再也支撐不住,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一擊不中,魏無忌再次反擊,黑氣沖來。
幾個師兄們連連護著被陸清風保護在懷中的木芙蓉。
不滅道人也是站在他弟子跟前。
唯有南嶼,孤軍奮戰(zhàn)。
“南嶼。”水月大喊一聲,不顧一切沖過擋在南嶼身前。
可她不過是筑基期而已,當場被打得昏了過去。
五大宗門代表登時震怒不已:“敢重傷我正派之人,找死!”
紛紛追殺和歡宗宗主而去。
一時之間,宗門雞飛狗跳,正派和和歡宗打了起來。
不滅道人眼睛一瞇,手微微一揚,水月虛空浮起,落到一邊。
“凝液丹,交出來。”
不滅道人伸手,問南嶼要丹藥。
看向南嶼的眼神,更是和死人無異,只是說:“你果然天賦異稟,這樣都還能恢復修為?!?/p>
“將丹藥交給我,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我依舊好好教導你?!?/p>
南嶼好笑,艱難的抬頭,看向不滅道人:“交給你,給木芙蓉嗎?”
“芙蓉先天不如你,她應得的?!辈粶绲廊寺曇魺o情。
南嶼連連冷笑:“所以,我們都是她飛升路上的墊腳石?”
“就憑她更卑鄙,更會哭嗎?”
不滅道人神色驟然大變。
怒吼一聲:“住口!休要侮辱我女兒。”
一掌拍下,南嶼連連吐了好幾口血,幾乎暈厥。
“讓我成為她的墊腳石?”看著曾經父親一樣的師父,她笑:“那我何不成為你們招惹不起的存在?!”
猛然抬手,南嶼直接將凝液丹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