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嶼渾身發抖,血色盡失。
臉上表情卻更為冷清,甚至帶著殘忍的笑。
沒有如同三年前那般哭哭啼啼,沒有抓住沈卻的腿說自己是冤枉的。
就好像一根刺,不容許任何人朝著她靠近。
就在她笑的一剎那,沈卻感覺自己好像被針扎了一下。
他莫名心慌,囁嚅著嘴唇卻不知道說什么。
“嗚嗚,師兄,不要怪師姐,小時候流浪的時候,每天都會被人打耳光的。”
“沒關系,我都習慣了。”
沈卻恍惚,注意力再次落在木芙蓉的身上。
她可是歸元宗宗主的女兒啊!
沈卻心中焦急,立刻從腰間解下五行珠送給木芙蓉。
“你拿著,時刻佩戴,可助你修為大增。”
“以后只許你欺負別人,不許別人欺負你。”
說到此處,還惡狠狠地瞪了南嶼一眼。
五行珠散發出五彩斑斕的光澤,蘊含著天地五行之力。
可助修真者吸收天地靈氣,乃是修真界的必爭之物。
筑基期的修士主要就是壓縮丹田氣海中的靈氣,固化真元,凝結金丹,步入結丹期。
有了五行珠的輔助,更會事半功倍。
木芙蓉低垂著頭,急忙將五行珠掛在腰間,卻還是可憐地說:“你給我了,南嶼師姐會不會不高興啊!”
哪怕重活一世,看著這一幕南嶼依舊難以接受。
當她死人嗎?
五行珠是她南嶼,看見沈卻在筑基期止步不前,這才冒險前往虛空秘境。
重傷而歸,只為帶回這顆珠子,助他突破筑基。
這狗東西,轉手送給了她最厭惡的人。
“哈哈哈。”南嶼氣得笑出聲來。
暗自運力,憑空摘下五行珠握在手中。
“啊!”木芙蓉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跌坐在后面。
沒傷她分毫,她卻將手放在腰間,眉宇之間盡是痛苦之色。
卻又委屈地看著南嶼,像是被搶走了糖果的小孩,咬著下唇顫抖落淚。
這個樣子柔弱中帶著堅強,更好地激發著男人的保護欲。
沈卻震怒:“南嶼,剛才不殺你,是念在我們同門之情,你還敢搶東西,太得寸進尺了!”
“搶?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南嶼回答的聲音鏗鏘有力。
木芙蓉臉上滿是委屈之色,哽咽著說:“南嶼師姐修為廢了,她比我更需要這個東西。”
“畢竟我已經進入筑基期,修為在她之上,她心里面已經很不舒服了。”
南嶼聽得好笑。
她修為是被廢了,可她是帶著上一世的元嬰歸來。
只不過是身軀殘損的厲害,修真者每一階級都有著天壤地別的差距,木芙蓉在她跟前,螻蟻不如。
沈卻態度堅定,固執地說:“她是天靈根,修行一日千里,有著先天優勢。”
“所有輔助修為的法寶就應該給更需要的人,宗門法寶,都該給你。”
靈根的優劣決定一個人修行的速度,靈根分為偽靈根,真靈根,天靈根和變異靈根四種。
靈根屬性為金、木、水、火、土、風、雷、冰、暗等屬性。
偽靈根具有四、五種屬性的靈根,很雜且不充裕,每種屬性的靈根都不完全,修煉速度很慢。
真靈根具有兩、三種屬性的靈根,每種屬性靈根充裕。修煉速度較快。
天靈根只有一種屬性的單一靈根,靈根充裕。修煉速度是普通靈根的數倍,結丹時沒有瓶頸。
變異靈根二種或三種五行屬性混在一起異變升華的靈根,有風、雷、冰、暗等,修煉速度不下于天靈根。
五大宗門,唯有南嶼一人是天靈根。
沈卻也是天之驕子,僅僅只是真靈根。
至于木芙蓉,就連偽靈根都不算,還是被找回來之后,服用了多少天材地寶才成為偽靈根。
木芙蓉聽到這個,眼中涌現出瘋狂的妒忌之色。
就也是沈卻這種眼盲心瞎的人看不見。
“還不趕緊還給芙蓉?!”沈卻厲聲呵斥。
南嶼不動。
把玩著手中五行珠,嘴角上揚:“我的東西,就是毀了,也不給她。”
“你敢?!”
沈卻眼神凜冽,透著歸元宗大弟子的威壓:“入了宗門的東西,不管是誰尋回來的,那就是宗門之物。”
“如何處理,由不得你。”
沈卻耐心耗盡。
不想多說一句,伸手去抓。
他不會相信南嶼真能毀掉五行珠,畢竟這種法寶,可不是玻璃珠子。
南嶼將珠子拽在手心中,心中一陣悲涼。
五行珠可是好東西,只是現在的她,護不住這個東西。
與其助紂為虐,不如毀了。
暗暗運轉靈氣,壓迫五行珠。
手心傳來陣陣波動,震得手幾乎廢掉。
加上源源不斷的靈力從體內小人沖擊出來,所過之處,俱是損傷嚴重。
這具身體,在三年的摧殘下,果然太差了。
鼻子開始有鮮血滴落,南嶼狠狠一咬牙,手心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五行之力轟然爆發而出。
五彩斑斕之色自南嶼右手擴散開來,隨風消逝。
再攤開手,南嶼的手已成焦黑之色,原本絢爛多彩的五行珠,成了幾片碎片。
毀掉了。
呵呵。
即使鼻血流淌,再受內傷,南嶼也笑個不停。
因為木芙蓉裝不下去了,她的臉比暴雨來臨之前還要陰沉。
沈卻更是超強伸出手,奈何斑斕光澤一閃而逝,他只是抓了個空。
“這可是珍貴的法寶啊,你好大膽子,怎可說毀就毀?”沈卻如同一頭野獸,爆發出怒吼聲。
南嶼無所謂一笑:“想要,自己去虛空秘境找啊!”
話落,她捂著陣陣發疼的胸口,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轉身離開。
“毀了法寶你還想走,做夢!”
沈卻探手而來,一個氣爪凌空匯聚,朝著南嶼后背抓來。
即使已察覺到一切,奈何身體反應不過來,只得往前奔走幾步。
撕拉一聲。
布帛碎裂的聲音傳來。
南嶼后背衣服被抓了去,整個后背都暴露在空氣中。
涼風陣陣,沈卻不吠了,手懸在半空,遲遲落不下來。
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新傷舊痕,層層疊疊縱橫交錯,就像是一只只蜈蚣一般,爬滿每一寸皮膚。
甚至好幾處鞭痕,已經呈現出黑紫色的瘀血。
“這……”沈卻凝固在原地,不敢上前半步。
撕開的哪兒是南嶼的衣服,分明就是他們的遮羞布。
木芙蓉站在一旁,顫抖著跌坐在地。
期期艾艾地說:“南嶼師姐,你就恨我到了這個地步嗎?”
“為了讓師兄們心疼你,你竟然自殘……”
“我走還不行嗎?求求你,就不要傷害自己了。”
恍惚中的沈卻聽到這話,也回過神來。
眼中更是厭惡:“真是夠了,裝什么裝?”
“你是歸元宗宗主名下弟子,那獄卒婆子算什么?真敢對你動手?”
“南嶼,你還真的是手段卑劣。”
“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心疼嗎?”
“呵呵。”南嶼冷笑。
隨手扯下一片紅布披在身上。
眼中盡是疲憊。
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放心吧,見了水月,我必定離你們遠遠的,多看一眼都嫌。”
沈卻氣的叫囂。
南嶼不想再理會了。
因為一聲喜鐘響起,迎親隊就要到了。
她的水月,即將出嫁。
那個從小到大和她吵吵鬧鬧,爭風吃醋,晚上卻又擠在被窩蛐蛐別人的大師姐水月。
全宗都在發誓,即使木芙蓉來了,他們也依舊對南嶼好。
最后只有水月做到了。
所有人都相信木芙蓉的時候,只有水月無條件相信南嶼。
所有人都恨不得南嶼去死的時候,只有水月,護在她身前,舍不得她受罰。
所有人都孤立排擠南嶼的時候,只有水月,陪在她身邊。
水月說過:我們可是最好的閨蜜,我都不護著你,誰還護著你。
水月說過:就算全宗門不相信你,我信。
水月說過:誰說你是孤兒,以后我就是你老媽。
一頓打后,水月鼻青臉腫揉著她的發說:那我就是你姐。
她總是用在自己的方式,堅定無疑的站在南嶼身邊。
就算兩個人不是如膠似漆,甚至還會大打出手,可一旦對方出問題的時候,總會沖到第一個的人。
前一世,和歡宗以凝液丹為聘禮,與歸元宗聯姻。
出嫁的人是水月,服用凝液丹進入結丹期的人是木芙蓉。
可和歡宗用中品丹藥換來的哪兒只是一段姻緣。
歸元宗修行正派之氣,水月體內也是純正的正陽靈氣。
嫁過去后,和歡宗宗主柳無情強迫水月雙修,更是不斷吸取她純陽靈氣,直到沒有作用的時候,將水月賜給整個宗門的弟子玩樂。
甚至還將她赤身丟在歸元宗大門。
宗門恨她辱沒宗門顏面,將她丟去了悔過崖。
最終水月不堪折辱,從悔過崖一躍而下,尸骨無存。
被廢了修為的南嶼根本得不到外界訊息,在師兄們的欺騙下,以為水月過得很好。
一直閉關修行。
誰想到突破元嬰期后,還是被師父師兄們花言巧語哄騙,死得更慘。
臨死之前,木芙蓉才得意揚揚地講述著,水月從出嫁到墜崖,是有多么悲慘。
喜鐘陣陣,宛如催命一般。
一想到水月,南嶼不禁眼眶通紅,眼淚滾落。
水月,一定要等我……
這一世,就算拼了命,也絕不會讓你嫁過去,我要你嫁給自己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