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嶼笑了。
笑聲中帶著悲涼,癲狂,回蕩在悔過崖上……
獄卒婆子匍匐在地,驚恐不安看著南嶼。
即使是一身素衣,可她的美仿若破曉曙光穿透濃霧,驚心動魄。
緋唇不點而朱,微微勾起時,似笑非笑,即便臉上是病態的白,也傾國傾城,叫人移不開眼。
獄卒婆子身軀一顫,她怎么忘了。
南嶼本就是五大宗門第一美女,真正的天之嬌女,有史以來第一個十八歲就能突破結丹期的人。
就因為這三年來她的乖巧忍辱,就讓她們都忘了她的優秀,將她豬狗一般對待。
“你……你什么時候恢復修為的……”
獄卒婆子聲音甚至帶著一絲哭腔。
南嶼似才想起她,慢慢地偏過頭來,斜眼一笑。
“剛剛。”
話音落下那刻,南嶼已到她跟前,纖細的手捏在她的脖子上。
手上鞭痕交錯縱橫,她盯著那些傷,笑問獄卒婆子:“打我的時候,可想過今天?”
手緩緩收縮。
依稀能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
獄卒婆子整張臉漲紅成豬肝色,她聲音顫抖:“要不是有人吩咐,我們……我們怎么敢……”
“那個人,那個人她是……”
“咔嚓!”南嶼直接捏斷她的脖子。
是誰重要嗎?
歸元宗的一切,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從她死的那一刻開始,歸元宗的人只是路人。
丟掉獄卒婆子的尸體,轉身看向極寒之地,一步步踏入藥奴窟。
這里,關押著十幾個藥奴,他們脖子上套著鐵鏈,如同狗一樣拴著。
各大宗主煉制的丹藥,就是用他們一次次的試藥。
死了就丟去喂靈獸。
活下來的就繼續下一次的試藥。
“吼……吼吼……”
藥奴聲音雜亂,許多早已喪失語言功能,只能像野獸那般咆哮。
看見他們,就像是自己受到的種種磨難。
歸元宗一直以來灌輸給弟子的思想,藥奴都是窮兇極惡之人,是該死之人,是屠殺天下正道之人。
可南嶼成為藥奴的那一天才知道,歸元宗口中邪魔不過是和他理念不同的人罷了。
這里面關押的藥奴,許多甚至只是體質特殊的莊稼漢。
拂袖一甩,大門鐵鎖應聲掉落。
藥奴們或者迷茫,或憤恨,或恐懼地看向她。
“還不滾?”南嶼聲音仿佛碎冰碰撞,言簡意賅。
藥奴紛紛狂奔。
南嶼上前幾步,打開柜門,翻找出一個灰撲撲的瓶子。
這里面裝的是一顆回天丹。
回天丹屬于高階療傷丹藥,能快速修復受損的經脈和臟腑,甚至對一些傷及本源的傷勢也能治愈。
瓶子里面的丹藥還未給藥奴服用,無法判定穩定性。
丹藥分為下品、中品、上品和極品等四個等級。
一個宗門下品丹藥倒是不少,用于弟子的修行。
中品丹藥相對珍貴,只會給天賦靈根極好的弟子。
上品丹藥的多少,更是決定一個宗門是否強大的根本,通常不會給弟子服用。
上一世歸元宗便是得到這瓶回天丹,名聲大振,從五大宗門第五排到了第三。
這一世,歸元宗重傷她,她拿走療傷無可厚非。
重回悔過崖大門,藥奴紛紛將天梯放下去,紛紛逃離這個魔窟。
南嶼瞧了下面云霧繚繞的深淵一眼,捏出聚靈決,以御物飛行。
靈氣匯聚,即將入體時候,四肢百骸忽地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
南嶼嘔了一口鮮血,急忙住手。
連連搖頭,看來身體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糟糕,竟然就這一點點法訣也無法承受。
“吼吼。”
一個藥奴忽地來到跟前,跪趴在地上,示意南嶼騎在背上。
又朝天梯點點頭,表示能夠背著她下山。
“不用。”南嶼擦了擦嘴角的血,連連擺手。
剛走一步,腦袋傳來一陣眩暈,身體強烈***,眼前一黑,竟暈倒過去。
迷糊之際,只感到自己在極速下墜。
藥奴如同靈猴般抓住天梯飛快下滑,銀色的長發在風中飄舞,始終遮擋的眼睛終于顯露出來。
他的眼瞳如血一般紅,透著一股不可靠近的妖冶。
醒過來時,已到山下,藥奴四散逃離,周圍空無一人。
不遠處就是歸元宗,南嶼眼眸一暗,向前走去。
歸元宗,隱匿于群山深處,峰巒環伺仿若天然屏障。
莊嚴肅穆的宗門建筑,飛檐斗拱、雕梁畫棟,盡顯古樸大氣。
門內弟子往來,身著統一服飾,步履匆匆卻井然有序。
或于演武場練武,或在書閣研讀,處處透著一股蓬勃朝氣與森嚴門規交織的獨特韻味。
修真宗門多如牛毛,如今最為出門的當屬五大宗門,創建上千年之久,歸元宗便是其中之一。
此刻歸元宗張燈結彩,一片喜慶之色。
水月當真要出嫁了?
南嶼心中一驚,不顧身體傳來陣陣劇痛,快步向前。
只是還未邁入大門,一道厲呵聲如驚雷滾滾,震動得人耳膜作痛。
“南嶼,你還有臉進宗門!”
一道青光閃過,沈卻已到她跟前。
眼神凌厲,劈頭蓋臉一頓呵斥:“你這個禍害,悔過崖一直都好好的,偏偏讓你回來就發生這種事。”
“獄卒婆子死了,藥奴逃走,天下蒼生若被波及,你就是罪魁禍首!”
沈卻眼神凜冽,眉宇之間全是怒火。
南嶼并不做聲。
淡淡掃了他一眼,見他白衣上沾染斑駁血跡,看來是剛追殺藥奴歸來。
正要開口,一道嬌嬌弱弱的聲音傳來。
木芙蓉剛洗髓易經成功,凡人體質得到改善,進入筑基期。
雖不能御劍飛行,但也是一步十米,眨眼已到跟前。
一身粉衣如同漫山遍野的芙蓉那般柔弱,身材瘦削,相貌平平,只是一雙眼睛如一汪春水格外靈動。
遠遠一看,雖不是天仙人物,卻也算是美人。
可惜不該和南嶼站在一起。
南嶼無論是身材還是五官都美得無可挑剔,她的美太具有侵略性,如靈虛花,一旦盛開,百花失色。
即使南嶼一身素衣,不施粉黛,顏值上也碾壓的木芙蓉宛如塵埃。
她上前一步,盈盈一拜:“師姐,你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
“聽說悔過崖出事,大師兄很擔心你……”
木芙蓉說罷,抬頭朝著沈卻看去,苦澀地說:“真羨慕師姐,宗門上下都心系師姐。”
“師姐從小就可以被人捧著長大,不像我,只能在人間流浪,和狗搶食。”
說到傷心處,又是淚眼婆娑。
沈卻看得心都揪緊了,連連搖頭:“我只是怕她丟了歸元宗的臉。”
“藥奴是最骯臟的罪奴,南嶼身為歸元宗的弟子,和他們為伍,只會讓我們歸元宗淪為修真界的笑話。”
“算你運氣好,要是讓我逮到你和藥奴在一起,我真會一劍殺了你。”
“免得你辱沒師門。”
真是她的好師兄啊!
南嶼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嗤笑一聲。
懶得去看這令人作嘔的一對,徑直往前面走。
“師姐。”
木芙蓉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南嶼。
蘊含靈氣的手忽然落下,宛如巨石拍下。
若不是南嶼是前世元嬰輪回,這一握這只手恐怕會廢了。
顧不得肉身是否能承受住,南嶼立刻運轉靈氣,彈開木芙蓉的手。
“啊!”
一聲慘叫,木芙蓉面色蒼白,連連后退。
驚恐萬分地看向南嶼,遂又吸了吸鼻子,低下頭來,只是那只手抑制不住地顫抖。
“芙蓉,你怎么了?”沈卻驚呼一聲,立刻上前。
“我……我沒事。”木芙蓉連連退縮,看向南嶼的眼神卻是驚恐萬分:“師……師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我看看。”沈卻不由分說,抓起木芙蓉的手一看,臉陰沉欲雨。
木芙蓉手心處有一個黑點,黑點正在迅速擴散蔓延。
“五毒刺!”沈卻立刻以靈氣封住木芙蓉心脈。
又取出一粒丹藥,親自喂她服下。
“真的不關師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木芙蓉急得快要哭了:“大師兄,求求你了,不要說出去。”
“不然大家又要怪師姐了。”
南嶼真要嘔了。
白眼一翻,好笑道:“人家問你了嗎?人家懷疑我了嗎?就說是我做的?”
“三年過去了,你的茶技還真是一點沒變。”
“住嘴!”沈卻一聲呵斥:“南嶼,芙蓉處處維護你,你怎么就非要害她?”
“五毒刺只有悔過崖才有。”
“你又剛從悔過崖回來。”
“三年了,你又變了什么?”
這坨屎又要丟在她的頭上嗎?南嶼搖搖頭。
沒有著急去辯解,也沒有生氣,僅是平靜地回答:“變得麻木,對你們不抱期望。”
“師姐。”木芙蓉眼睛一紅,撲上來跪在南嶼跟前:“是我錯了。”
“我不想你讓被送去悔過崖,我的手……嗚嗚,不疼了。”
“所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發生了!”南嶼盯著面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說:“你惡心到我了。”
“嗚嗚,是我不好,要是師姐心里面不痛快,那……那你打我吧!”
木芙蓉仰著那張小臉,嘴角往上提了提,滿是挑釁之色。
“啪1”南嶼的手果斷落下,雖不能使用靈氣,但這一巴掌也是打得足夠響亮。
“滿足你。”
木芙蓉懵在原地。
萬萬沒想到,南嶼真敢打?
一時之間,她竟然忘了哭和賣慘。
“南嶼,你太過分了!”
沈卻凌空而起,一把將木芙蓉護在懷中,另一只手將隨便一揮,抽在南嶼身上。
這股力道實在強大,沈卻如今已經踏入結丹期,在南嶼修為被廢后,便是歸元宗最強的弟子。
結丹期修士一般為宗門的中堅力量,結丹期修士的多少,是宗門強弱的一個決定因素。
很多宗門最頂層可能也就是結丹期修士。
南嶼被打趴在地,殘破的身體更是渾身冰涼,越發虛弱。
好在體內有個迷你縮小版的金人,支撐著肉身不動。
沈卻靈氣外溢,強大的壓迫感令人無法呼吸。
咬牙切齒地說:“我說過,你再敢傷芙蓉,我殺了你。”
南嶼捂著胸口,擦掉嘴角的血跡,趴在地上仰頭看向沈卻。
咯咯作笑,慢悠悠地提醒他:“那你出手一定要夠狠。”
“否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