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月的舟車勞頓,我終于站在了海邊。
橙紅落日染金了海天,余暉下的浪花閃爍如散落的珍珠。
望著眼前這波瀾壯闊的景致,煩惱恰似春日暖陽下迅速消融的殘雪,無影無蹤。
心境也變得開闊敞亮起來。
懷著復雜又期待的心情,我回到和母親曾住過的老房子。
推開門的瞬間,瞬間愣住,屋內一塵不染。
正當我疑惑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我下意識想躲,可還沒等我有所動作。
一個帥氣的男子已提著剛捕撈上來的魚,搶先一步進了門。
他身形修長挺拔如蒼松,短發在陽光下顯露出健康光澤。
劍眉英氣,雙眸深邃明亮又不羈。
見我一臉警惕,他立刻爽朗地開口:
“你別怕,我叫蔣淮舟,前幾日在海邊不小心崴了腳,瞧這屋子沒鎖,便想著在此處休息幾日養養傷。”
“你是?”
我趕忙回道:“這是我家。”
他一聽,立刻露出歉意的笑容,彬彬有禮地說道:
“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太感謝您讓我借住。”
我看著他身上那質地精良的昂貴布料,便知此人身份不凡。
客氣地回應道:
“不用如此客氣,這海邊風浪大,我媽從小就交代,出門在外不用落鎖,就是為了方便過往的行人能有個歇腳的地兒。”
蔣淮舟聽聞,眼中滿是欽佩,感慨道:
“阿姨您心地太善良了,熱心幫忙,太值得人尊敬了。”
提到媽媽,我的眼眶微微泛紅。
我媽曾是附近最厲害的漁女。
不管多大的風浪,她都能駕著小船,捕撈的魚又多又鮮。
她水性極好,采上來的海貨,品質上乘。
說著,我的聲音不自覺哽咽,愈發低沉。
她那么厲害,能征服洶涌大海,卻唯獨栽在了感情上。
被負心漢背叛,又遭他家人刁難,最后竟被活活打死……“
蔣淮舟聽后,神色一黯,望向遠處的海面,許久才緩緩開口:
”阿姨的遭遇,我感同身受。我小時候,父親缺席,和母親相依為命,日子過得艱難。“
”家里的氛圍壓抑又復雜,人與人之間總隔著層算計。“
”所以我出來游歷,這山水間的自在,才讓我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聽完他的話,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當年聞母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
”沒有母親庇護的孩子,就像一根無人問津的雜草,實在可憐。“
”聞溪,求你照顧軒軒,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我看著襁褓中那小小的一團,像只脆弱的小貓。
那一刻,惻隱之心涌上心頭。
蔣淮舟見我失神,抬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為何你總是皺眉,在想誰呢?“
我回過神,笑了笑。
”都過去了。“
話音剛落,沈逾父子的身影便不受控制地出現在我腦海里。
沈逾長相極為英俊,渾身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初見他時,我的心像被什么擊中。
后來我明白,他滿心思念亡姐,珍視與姐姐相關之物。
我清楚自己永遠無法取代姐姐在他心中的位置。
死人的地位,是我永遠無法取代的。
而我,始終是個局外人。
我和蔣淮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邀請他繼續在家中養傷。
我們一同下海捕魚,在沙灘撿貝殼。
夕陽西下,當我提著新鮮捕撈的魚準備回家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來。
沈逾從車中走下來,身姿依舊挺拔,聲音卻沒了往日的沉穩:
”聞溪,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軒軒想你都快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