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內,一看到最中間主位上沒人。
洛青山連忙開口:“周助,三爺在里面隔間。”
從門口微小的縫隙看到男人身姿溫潤修長,窗外的小雪也為他作陪。
男人側臉線條鮮明,純色的襯衫袖口半挽,泛著青筋的手正拿著手機通話。
直到電話掛斷,他才走進來,男人身上氣息干凈明朗,不同往日的低壓。
謝庭桉隨即將手機放到桌上,視線卻轉向窗外。
嘴角微微勾起幾分淡淡的笑容。
他才發現先生的視線一直在外面的女孩身上,女孩懷里抱著虞美人,眉眼溫柔明麗,似山間的一縷薄霧。
緊接著她上了一輛車。
“先生早就知道剛才是虞小姐,所以才送花給她。”周正川輕聲一笑,“倒是我愚昧了。”
謝庭桉許久才收回目光,遂然開口:“倒也算物歸原主。”
他不明白先生為何不直接見虞小姐。
旁邊男人看出他的幾分疑惑,只是視線淡淡,“不急,現在最重要的是其他事。”
周正川似乎不太明白,他都替先生著急,“先生你不怕虞小姐逃跑。”
謝庭桉淡淡搖頭,像是想起什么,“她不會。”
兩個小時之前他剛發了短信過去,她應該會看到。
虞家那樣的家庭向來重禮,不會背信棄義。
好像每次他們見面都會下雪。
虞沅剛坐上車,發現還是剛才送她來的司機。
大叔操著一口當地的方言,笑呵呵:“丫頭,今天可真有緣分。”
奇怪他剛準備到市中心拉其他人,就被派了單子過來,對方打賞他1000塊錢。
并且打電話是個男人,口音像是京都的。
只拉一個人,他當然樂意。
前提是他不能告訴對方這件事。
這些小年輕玩的這些把戲,他都看不懂。
包里手機忽然振動,她打開手機發現是一條短信,前天那個陌生的號碼。
信息如下:
虞小姐,后天傍晚秦淮河畔19:00一敘。
—x
她想了想,那天差好她和外婆參加完婚禮的時間,時間應該差不多。
她迅速回了對方消息:好,怎么稱呼您?
對方立馬發消息過來:叫我“x”就好。
她不禁淡淡勾唇,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x”先生。
車子將她送到虞宅附近,她便下車。
小鎮已近傍晚,沿途河岸紅燈籠接連亮起,燈火微搖,一縷縷浮光落在水面上。化作無數的碎影。
說起來,她沒有太大的理想和抱負。
她只想外婆健健康康就好。
走著走著到了通向虞宅最后一條巷子,里面的店家已經熄燈。
放做平日,她一個人可以走過去。
只是最近臨近年關,搶劫的不安全事件時有發生。
這時,忽然路口有一束光直直射了過來,連帶著她和花的影子拉得格外長。
她回頭一看,是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巷口。
她想也許是路過的人,便向對方鞠了一躬。
受人之惠,理應感謝。
今日是她的幸運日。
小夢送她花。
有顧客找她做生意。
還有好心人照亮她回家的路。
原來生活不止是陰霾,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
積極向上,努力生長才是生命真正的底色。
那道清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后座的男人才收回目光。
巷子口的燈光偷偷溜進車內,落在他手中的人偶上。
他盯著人偶的時間持續好幾分鐘。
虞沅,別來無恙。
他收好人偶,語氣淡淡,“回丹園。”
車子一路開到謝宅。
宅中早已裝扮地喜氣洋洋,這里紅綢縈繞,喜字成雙。
謝庭桉剛踏進客廳,立馬有人站起,帶著幾分興奮,“小叔,你真的來金陵了。”
謝庭桉淡淡點頭,瞥他一眼,“真的想好這樣做,后果自負。”
老太太久違的沉默。
謝予珩勉強一笑,“小叔,我不愿意娶一個不喜歡的人,我喜歡只有青禾。”
世家子女,婚姻向來不能自主。
謝庭桉心中了然,也不再勸他。
他大哥脾氣一向不好,成年人應當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任。
宅里管事的人進來,“老夫人,來客名單需要您過目。”
老太太的目光從謝庭桉身上收回,這孩子明顯這會兒過來有話說。
聽說他今日去不少地方。
“小珩,你去看看。”老太太開口道,“我和你小叔有話說。”
謝予珩點頭和管家離開。
老太太一臉好奇,“庭桉,有什么事說說?”
男人合上茶蓋,杯蓋與杯身碰撞出清脆的聲響,神情微愣,“母親知道。”
老太太哼了一聲,笑著說:“你雖是養在我名下,從小也算是我帶大的,母親只是老了。”
謝庭桉勾唇一笑,對視老太太一眼,“兒子的心事瞞不過母親。”
“說到底是什么事?”這下勾起老太太強烈的好奇心。
客廳外風雪陣陣,室內卻無比寂靜。
燈光落在年輕男人的眉梢上,神態隱隱藏著一絲緊張,此刻卻有與他年紀不符的神色。
她倒第一次見小兒子這樣。
男人神色莊重,“母親,我有心儀之人,所以不能相親。”
話音剛落,老太太喝茶差點被噎,“你說什么?”
明明之前說好的事,他要變卦。
眼看著里面氣氛越來越緊張,徐姨端著梅花糕進來,俯身在老太太耳邊說了幾句話。
老太太若有所思看一眼他,眸底閃過狡詐,“你自己說的,以后別后悔。”
謝庭桉感覺不對勁,又說不上來,“母親,我會去,但是去道歉。”
“女孩子家名節最重要,畢竟這件事因我而起。”
老太太咳嗽幾聲,嘴角壓不住的笑意,“隨你,某人別后悔。”
男人握著手里的人偶,目光溫和,如在看一件珍寶。
他想清清白白見她,以最好的方式見她。
平生所求,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