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云湖村口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席暮言向住在村口的一個老奶奶打聽明美的住處?!澳棠蹋垎栆幌逻@里有一個城里嫁過來的女孩,您知道她家是住哪兒嗎?”村里來了一個長的眉清目秀的陌生奶油小男孩,老奶奶的目光一直盯著他。見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是在說話。可惜老奶奶年事已高聽不見別人說話?!拔叶洳缓?,聽不見說話?!睕]辦法席暮言只好走進村里問別人。
因為是中午村里的人都下地干活,很少有人能在家。在家待著的大多數(shù)都是老人或者小孩。經(jīng)過不斷在村里穿梭,席暮言來到一家小賣部。小賣部老板是一個女的,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穿著很時尚?!袄习?,我想請問一下這里有一個城里嫁過來的女孩,您知道她家是住哪兒嗎?”
韓梅看著這個長得奶白奶白的男孩難得好心情的回答他。“我們這里城里來的有幾個呢,我不清楚你說的是哪一個?!贝謇镉泻脦讉€都是從縣城嫁過來的,韓梅不清楚也很正常。
“就是前段時間,她嫁過來大概有四五個月的時間了。就是照片上的這個女孩?!毕貉耘滤€不清楚,將手機上的照片遞到韓梅面前。
韓梅一看瞬間就知道是童銘娶的那個女孩。她不知道她和眼前的男孩是什么關(guān)系,但還是為他指了路。只是語氣非常淡,完全感受不到熱心腸的感覺。
席暮言順著韓梅指的路來到童銘家院子前,高高的院墻讓他看不到里面,只能從鐵門隱約看到一點里面的建筑布局。鐵門上沒有門鈴,席暮言正準備敲門的時候看見一個老伯伯從家里出來。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和褲子,腳上還穿著一雙水膠鞋,手里提著一袋化肥。老人家也看見了席暮言:“小伙子,你找誰呀?”
“伯伯你好,我找我姐姐,她叫季明美。”席暮言向童銘父親說明了來意。
一聽是來找明美的,童父連忙走過去開門,客客氣氣的將他請進家門。童父一邊挽著席暮言朝家走,一邊大聲呼喊著童母。童母一聽明美弟弟來了,立馬喜上眉梢,這就是農(nóng)村的待客之道,凡是有親戚自遠方而來,必會拿出家里最好的來招待。
面對陌生人的熱情,席暮言有些難以消受?!安福医憬隳??沒在家嗎?”席暮言現(xiàn)在只想見季明美,其他的于他都無關(guān)緊要。
童母捧著瓜子花生放到席暮言面前?!澳憬悻F(xiàn)在還在學(xué)校。她一般要到下午四點半才回家,你著急的話我現(xiàn)在帶你去找她?!?/p>
席暮言聞言有些疑惑,童母一番解釋他才知道事情原委。原來季明美在這個小山村里當(dāng)了一個鄉(xiāng)村教師。席暮言來不及喝茶便隨著童母去學(xué)校找明美。
席暮言從未見過這樣的學(xué)校,沒有圍墻,只有一棟兩層的房子。沒有操場,只有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他們來到學(xué)校的時候明美正在上課,是校長接待的他們。據(jù)校長說他們學(xué)校師資力量缺乏現(xiàn)在除了他,所有老師都有課。童母忙著回去準備飯菜,便讓席暮言在這等明美自己回去弄飯。校長陪著他坐了幾分鐘也要去班上帶自習(xí)的班級。臨走時囑咐他坐著耐心等等。校長走后席暮言一個人實在是無聊,便走到草地上散步。其實認真看看周圍的風(fēng)景確實是很好的。席暮言在草地上走了十多分鐘后下課鈴響了。明美拿著教本和粉筆從二樓教室出來。雖然隔著一小段距離,席暮言還是能認出她?!敖恪!毕貉詻_著明美大叫一聲。
憑空響起別人叫“姐”的聲音,明美下了樓就看見席暮言在操場上。一時間明美感覺自己的腳有萬斤重,完全邁不動步子。席暮言的突然出現(xiàn)對她來說仿佛就是一個幻覺,她不敢相信還有人會記得在這個偏遠的小山村里還有一個她。可是席暮言確實真實的站在她的面前,明美現(xiàn)在有一種難以面對他的感覺。
席暮言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現(xiàn)多少都會有些嚇到她。他主動小跑到季明美的面前。“姐,你還好嗎?”席暮言清楚的看見季明美的眼眶微紅。
“暮言?!奔久髅缼в锌耷坏妮p喚一聲他的名字。曾經(jīng)和她一起起玩耍的小男孩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得比她還要高?!澳阍趺磿??”
席暮言照實說:“我是特地來看你的。”
季明美像個大姐姐似的揉席暮言的頭。“你等等姐,我把東西放下我們就回去?!泵髅婪畔聳|西拉著席暮言朝學(xué)校外走去?!敖銕闳バ蕾p欣賞這里的湖光山色。”
明美帶著他在田野里來回穿梭,仿佛回到小時候他們手拉手常常在公園馬路上玩耍。那時候席暮誠和季子凜稍大一些,他們倆總是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們后面?,F(xiàn)在他們都長大了,已經(jīng)沒有了兒時戲耍街巷的純真無邪的心境。尤其是明美一個人在這個遠離城市喧囂的地方,每當(dāng)她一個走過田野總會倍感孤獨。
席暮言陪著她走,但是他卻無心去欣賞景色。有些話他想問又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一路上都顯得心事重重?!敖?,你過得好嗎?”
席暮言的問題讓她一時間無法回答。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明美的目光。明美思考了一會兒,看著席暮言的眼睛說道:“這得看從哪方面看,生活上這里確實是比不上城里。從心靈上看,這里卻比城里更適合生活。我很喜歡這里?!奔久髅酪呀?jīng)習(xí)慣了這里的生活模式,對城里的生活模式有些恐懼?!澳貉?,我沒想到來看我的人會是你。我很欣慰,至少還有一個人記得那座城里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季明美。”或許早已無人記得她的存在,但至少還有一個席暮言記得。當(dāng)席暮言出現(xiàn)在學(xué)校的那一刻明美覺得自己的人生并沒有完全失敗。
“姐,對不起?!毕貉缘牡狼噶蠲髅篮苁且苫?。季明美的離開跟席暮言根本就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拖到到現(xiàn)在才來看你,還有你結(jié)婚我都沒在。”
“姐沒怪你,發(fā)生的這些事情由始至終都與你無關(guān)?!比缃竦拿髅勒勂疬@些事語氣已經(jīng)坦然了許多。“往事種種都無需再說,過好接下來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聽完她的話席暮言一語不發(fā)。他有些了解季明美此時的心。過往種種對她來說就是一場人生的考驗,很遺憾她并沒有通過這場考驗,而是非常失敗的看著別人走向人生的另一步階梯。如今她來到這么一個陌生的地方,為的就是遠離跟過往有關(guān)的一切。說白了就是逃避,不想面對那失敗的過往。作為旁觀者席暮言無法感同身受她此時此刻內(nèi)心的無奈,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在親情上多少有一點關(guān)懷。
田野上有著許多不知道名字的野草和野花。席暮言一路上和明美說著搞笑的話題,逗明美笑了一路。美麗的風(fēng)景加上兩個說說笑笑的人,著實是絕配。路過有人在地里干活總會問明美旁邊的男孩是誰。生活在農(nóng)村里的人很少能見到如此奶白的男孩。在村里的男孩皮膚一般都偏黃和黝黑,很少像席暮言這樣白凈的。面對著村里三姑六嬸的詢問,明美總會笑著說“是我弟弟”。然后得到的就是別人的猛贊,說他們姐弟一個長得清秀一個長得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