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不同于北方,天氣雖然冷,卻很少下雪。如果你在南方遇到下雪天,就證明你是幸運的,在這里下雪是難能可貴的。
身著伴郎禮服的季子凜在凱賓斯大酒店的門口不斷徘徊,看樣子像是在等人。只要有出租車開過來,他的目光就會緊緊的鎖住。自從昨天接到季明美的電話,他的心里便惶恐不安。他害怕季明美會出現(xiàn),只好找個理由出來門口等著。無論是作為席暮誠的伴郎還是季明美的哥哥,他都必須要使這場婚禮能正常進行。席暮誠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哥們,面臨如此兩難的抉擇,使得季子凜無法怪他。作為季明美的哥哥,不讓她來鬧場是不想讓她成為眾人眼中的笑柄。那是他的親妹妹,怎忍心讓她受流言蜚語的凌遲呢?
而此時的季明美正坐在出租車上,望著窗外不斷逝去的風(fēng)景,右手不斷的撫摸左手食指上的鳶尾花戒指。車速明明不慢,可季明美感覺像是坐驢車一樣。
為了避免堵車,不知繞了多少路才終于來到酒店。
季子凜看著停在路邊的出租車,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看著車上下來的人,連忙小跑過去。
季明美沒有理會向她跑來的季子凜,反而朝著另一個方向向酒店走去。
“季明美”好在季子凜最后還是截住了她。“你先冷靜冷靜好嗎?”他的語氣中略帶有三分怒氣。
“哥,我一向任性慣了。不在乎這一次。”季明美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還沒有褪去紅腫的眼睛靜靜的看著季子凜。
明眼人看著她的眼睛都能猜出來,,她昨晚應(yīng)該哭了一夜。季子凜抬起手輕撫著她的眼角,他小心翼翼的就像在撫摸無價珍寶似的。也許是他的這一溫柔舉動戳中季明美內(nèi)心積了許久的委屈,眼淚在他的輕撫中流了出來。看著如此楚楚可憐的季明美,季子凜也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他是個大男人,不愿意在異性面前露出自己最軟弱的一面。
季明美來不及多想,自己已經(jīng)被季子凜拉著走進酒店。她只弱弱說了一句:“我想見他。”
季子凜將季明美帶到酒店頂層其中一個房間。對季明美說:“你在這兒等著。”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
季明美聽他的話待在房間里,打量著屋子里的陳設(shè)。她天真的以為季子凜會去將席暮誠找來讓他們見一面。事實卻是季子凜剛走出房門就隨手反鎖了。季明美聽見落鎖的聲音,變得恐慌了起來。連忙跑過去拍打這房門,無論她怎么叫喚,如何的拍打始終都得不到回應(yīng)。萬般無奈之下她只能拿出手機打季子凜的電話。那頭接通了電話一語不發(fā),不知是因愧疚還是其他原因。反而季明美電話一接通她就開始語無倫次。“哥,我以為別人不理解我你會理解。沒想到跟他們一樣的迂腐。沒錯我的工作永遠是最底層的,那是因為我討厭那種往上爬的勾心斗角。我這一生只想與世無爭,唯有一個席暮誠,你卻連爭的機會都不給我。”
手機里傳來季明美的哭訴,季子凜淚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為避免眼淚流下來他只好仰著頭看天花板。但是仰頭沒什么用,最后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出。因為害怕有別人看見,季子凜迅速的將眼淚擦干。最后季明美說了些什么他根本沒聽進去,只有那句“我這一生只想與世無爭,唯有一個席暮誠,你卻連爭的機會都不給我”腦子里面徘徊。季子凜實在是聽不下去她的控訴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季明美電話被掛了之后徹底對季子凜失望了。如今父母兄長都不愿意幫她。甚至季子凜還把她給鎖在屋子里。現(xiàn)在除了自沒人能夠幫她。
季明美擦干眼淚想找辦法出去。可惜這個房間里四處都是墻。唯一的窗子被安了護欄出不去,門又被反鎖了打不開。情急之下明美拿起椅子拼命的砸門鎖 。可惜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望著緊閉的門,明美徹底的絕望了。
為了讓自己保持好的狀態(tài),季子凜先到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才回到婚禮現(xiàn)場大堂。整個大堂裝修都是歐式風(fēng)格,燈光以暖色系為主。賓客已經(jīng)陸續(xù)來到現(xiàn)場就坐,雖然還有一些少數(shù)空位。身穿黑色新郎禮服的席暮誠和旁邊穿著白婚紗陳清楊正在和來往的賓客打招呼。陳清揚是大他一屆的師姐,曾經(jīng)在學(xué)校的時候追過她,那是因為有了明美,所以這段小插曲就不了了之。之前因為家庭的干預(yù)席暮誠不得不放棄明美,為了避免和季明美見面席暮誠曾經(jīng)找過她幫忙換一個工作的地方。一來二去兩人也漸漸熟絡(luò)起來,再加上剛和季明美分手心中難免孤單寂寞。人在孤單寂寞的時候總是需要關(guān)愛和安慰的,陳清揚恰好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出現(xiàn)了。后來席暮誠接受命運的安排,和陳清揚走到一起。
而他的父母在他的婚禮前夕也從省外趕回來,知道新娘不是季明美時別提有多高興。還在省外時就開始策劃這場極為隆重的婚禮,從這就能看出他們對這個新媳婦有多重視。或許除了季明美外,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在他們這里得到重視。
季子凜回到伴郎團幫著招呼客人忙得不亦樂乎,心中對明美那分愧疚也被暫且閣下。席暮誠趁著他稍有空閑的時候和他討論賓客的安置問題,或是討論一下婚禮儀式的細節(jié)問題,一點也不把它當(dāng)成外人。
婚禮開始時,周圍賓客都安靜下來,只有司儀一個人的聲音。席暮誠臉上仍然掛著那招牌笑容看著被父親牽著陳清揚朝他緩緩走來,當(dāng)接過岳父遞來的手也一同將責(zé)任給接了過來。從此他除了兒子這個身份外還是一個丈夫,將來甚至還是一個父親。從婚禮開始到結(jié)束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半左右,季子凜帶著父母去找季明美。季子凜的父親看起來很是威嚴(yán),母親像是那種以夫為綱的傳統(tǒng)女人。
此時的明美正坐在床上弓著身子用手捂著胃,今天一天沒吃東西導(dǎo)致胃病犯了。因為胃疼的原因她現(xiàn)在也沒精力去想席暮誠,此時胃疼其實也不算一件壞事。
季子凜和父母走進來便看到季明美這模樣,眼圈早上見到她的時候還要腫,臉上還有殘留著眼淚。父母原本對她就是恨鐵不成鋼,見她這樣難免數(shù)落幾句。
季明美本來心里對他們還有怨氣,現(xiàn)在又因為胃痛而覺得委屈。不想聽他們的數(shù)落,直接起身離去。季子凜以為她還不放棄拉著不讓走。“如今事情木已成舟,一切已經(jīng)定局。你還想怎么鬧。”
提起這茬明美又忍不住發(fā)火了。“我還能怎么鬧,如今他已經(jīng)娶得如花美眷。而我孤單一人,我也閨中寂寞,也需要安慰。沒有他,別人總該可以吧?”季明美氣瘋了,胡話隨口就來。
“回家。”季父一聲怒吼把在場的人都給嚇一跳。
父母并肩走在前面,季子凜則是扶著明美跟在他們的后面。
剛開始回家明美一直在房間里沒出去過,就連吃飯也是媽媽或者季子凜端上去給他,那時候也沒人說什么。后來就不行了,父親整日指桑罵槐。即使這樣明美也不帶搭理他。直到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
因為她和席暮誠的那段過往,還有在酒店的那一幕不知道被誰給傳出去了,使得她備受非議,也令父母臉上無光。父親總是找理由罵她,今天倒好直接站在她的房門口就開罵。“你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樣的人,人不人鬼不鬼的。工作工作不好好做,還要家里面養(yǎng)著。做父母的生你養(yǎng)你,就希望你能有所成就,你倒好養(yǎng)活自己都難。”
“我是沒成就,我要是有成就了你們還能如此想罵就罵嗎?至于你們說養(yǎng)著我,那我現(xiàn)在走行了吧?”季明美收著背包,穿上鞋子。要不是母親拉著她,她真的就要走。
見她如此硬氣,季父也不管什么理不理的什么話傷人就說什么。“你的什么東西不是來自父母,穿的,吃的和用的,我們不生你,你哪來的這些。”
這脾氣要是混起來,她季明美也不是吃素的。“我全部留下不帶走行了吧?”她將背包扔在床上,準(zhǔn)備脫下衣服。
這時母親連忙過來拉住她的手,她明白這個女兒要是混起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少說幾句。”母親很少發(fā)火,現(xiàn)在突然發(fā)火還真就把父親給鎮(zhèn)住了。
季明美卻不領(lǐng)母親這個情,拼命掙脫母親的束縛想要把衣服留下。她不想在欠他們什么,能還的一次性還清。
原本已經(jīng)被母親鎮(zhèn)住的父親看著她不領(lǐng)情怒火瞬間就上來。原本走到樓梯口正要下樓又氣沖沖轉(zhuǎn)回來給了季明美一個重重的耳光。
力道大的讓季明美站不穩(wěn)直接倒在床上,火辣辣的臉緊緊貼著被子。她甚至還感覺到有液體從鼻腔里流出。等她緩過神起來的時候被子上已經(jīng)被鼻血染出一片紅霞。母親連忙撲過來一邊給她止血一邊流淚。
季子凜在房間里感到不對勁連忙跑過來,就看到明美如此狼狽的模樣。“先去下面診所處理一下。”眼見血止不住季子凜想要帶她去診所。可是季明美卻坐著不動,淡定的拿紙巾擦著鼻血。母親則是一口一個“祖宗”求著她去診所看看。
季明美不愿意領(lǐng)他們?nèi)魏稳说那椋苯幽靡话埥肀持苯与x開。季子凜還想攔她最后被她一把推開。當(dāng)她走到院子里的時候季子凜還是追了上來。“明美”季子凜叫住她。明美看著他焦急的樣子,有些話她想一次性說完。“事已至此,我也無能為力了。該放棄的我已經(jīng)全部都放棄了。”明美的言下之意就是認命了,讓他們放心。
“明美,這種事情只有一個人努力是于事無補的。需要兩個人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氣才行。”季子凜一句話就準(zhǔn)確的道出關(guān)鍵。
“無所謂了,反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舉起自己的左手當(dāng)著季子凜的面將那鳶尾戒指扔在一旁。旁邊院子里的鳶尾在深夜里被寒風(fēng)吹得凌亂不堪,還有許多黃葉,像是許久無人打理的樣子。那枚鳶尾戒指孤零零的躺在季家的院子里。明美卻轉(zhuǎn)身離去,無論是戒指還是鳶尾,明美只當(dāng)他們是個陪葬品,隨著她的愛情一起埋葬在這兩座院子里。
大晚上的很難打到出租車,季明美一直沿著大路走。好不容易才打到一個出租車,沒想到是個女司機。司機照常詢問顧客的目的地,今天這個特殊的顧客卻說“隨便”。
司機很無奈的說:“我看您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醫(yī)院,您覺得呢?”
“走吧!”明美閉著眼不再說話。
季明美從上次離開后再也沒有回過家,在此期間季子凜和母親都打過她不少電話他都沒有接過。雖然她現(xiàn)在認命了,但她也不會原諒他們?nèi)魏我粋€人。據(jù)說后來明美在鄉(xiāng)下姨奶奶家常住的奶奶也知道了這件事,導(dǎo)致季父季母被訓(xùn)斥。明美的奶奶是個思想封建又古板的人,她認為明美敗壞了家風(fēng)。
今天季明美一如既往的掐點到公司打卡上班,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做表格,發(fā)發(fā)郵件還有就是和其他公司核實落實一些工作。雖然工資少,但是活還是很輕松的。明美剛倒了一杯水回到工位上,同事艷姐立馬湊過來說:“明美,這個周末我們組織去爬山,你也一起去吧。”
之前因為疫情大家都快憋瘋了,這個周末休息的員工打算組織一個活動。大家一致提出去爬山,想活動活動筋骨。對于去還是不去,明美還在猶豫不決。這時候坐在她對面的龐小慧站起來說:“去嘛去嘛!大家一塊高高興興的去玩一次。”
“那就去唄!”正好明美也想出去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