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猛然一顫,一股腥甜涌上喉間。
白嘉思身形微微一晃,即使已經痛到窒息,卻還是勉強點點頭,輕聲道:
“好?!?/p>
她收藏夾里,收藏了好幾家婚紗店。
都是她和秦晏精挑細選出來的設計師品牌,訂制者可以親自參與設計,意義非凡。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等秦晏病情穩定,便將婚期提上日程。
可如今......
他明明還記得,卻執意要將他們的過往化為尖刀,一次又一次扎透她的心臟。
罷了。
白嘉思苦笑一聲。
人各有命。
或許,求不得便是她的命。
事已至此,她倒不如成全他的幸福。
到時候九泉之下,她也算對得起秦家,對得起......他。
男人久久沒有再開口,白嘉思抿了抿唇,終于還是先一步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等您決定好時間,給我打個電話就好?!?/p>
留下這句話,她落荒而逃。
可沒走幾步,她便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秦晏焦急的眼。
可一晃神,那雙眼睛便成了一個虛影,虛影中,漸漸出現另一張熟悉的臉——
“嘉思姐,你沒事吧?”
段承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白嘉思,全然沒察覺到幾步外秦晏的陰沉臉色。
白嘉思緩過神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而后搖了搖頭,勉強扶著墻站起身來。
“謝謝你,阿承?!?/p>
一直沒開口的秦晏忽的冷笑一聲。
心中妒火燃燒,幾乎讓他徹底失去理智——
她叫他秦總,卻叫段承阿承?
她擺明了是借著這個機會,想和他徹底劃清界限。
他偏不讓她如愿!
若她不愛他,那他便要她恨他。
最好是恨一輩子,不死不休。
一想到他們可以糾纏一輩子,他的心臟就幾乎要跳出胸腔。
想到這里,秦晏笑意更深,當即輕笑著,看著白嘉思的背影開口。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現在?”
白嘉思臉色一白,可最終,卻還是默默無言地點頭。
只剩最后三天。
三天后,無論手術成功與否,她都會忘了秦晏。
既然他想讓她當“姐姐”,那么這三天,她便當好他的姐姐。
“......我去個洗手間,等我五分鐘。”
借著去洗手間的借口,她帶著申請單,倉皇逃離,全然不給秦晏反應的機會。
秦晏也沒想到白嘉思會一口答應,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他想讓她崩潰,讓她痛斥他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在乎他。
可她沒有。
他的故意挑釁,仿佛打在了一團棉花上,卻不同于以往——
這些年,他情緒時常崩潰,嚴重時,會摔壞目之所及的所有東西。
她從不生他的氣,哪怕他無數次讓她離開,她也總能看出他的真實意圖,溫柔的抱著他,輕聲的哄。
她說,姐姐永遠不會離開阿晏。
這次,她同樣沒對他發脾氣,同樣沒說要離開他。
可他卻莫名心慌。
是因為專家說,他的病情趨于穩定,她才會拋棄他么?
可她不在身邊時,那些討人厭的聲音,還是整夜整夜的在他腦子里喊叫,擾的他徹夜難眠。
秦晏抿著唇,一言不發。
林婉婉叫了他好幾聲,見他神色陰沉,不由得握了握拳。
卻在看到折返回來的白嘉思時,換上了甜甜的笑容。
“白小姐,你回來啦!”
“已經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白嘉思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腦海里還回想著方才教授對她說的話。
“孩子,手術成功和失敗的幾率,都是百分之五十?!?/p>
“如果失敗,后遺癥不止是失憶和幻覺,最大的可能是......”
“嘉思姐?”
段承的聲音響起,白嘉思回過神來,才發現他一路跟著她下了樓。
見她心不在焉,段承滿臉擔憂。
“你臉色看起來很差,要不別去了,讓秦晏送你回家吧?”
聞言,白嘉思望向遠處的秦晏。
他正在幫林婉婉開車門,紳士又溫柔。
看著這個場景,白嘉思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而后搖了搖頭。
“沒關系,只是試婚紗而已。”
雖說她只比秦晏大五歲,可......
秦晏也算是她養大的孩子。
她把他從一個不愿出門,甚至不愿見光的瘦弱孩子,養成了一個正常人。
所以,在還記得他的最后三天,她想看看,他在婚禮上是什么模樣。
這次,不是為秦母,也不是為秦晏。
是為了她自己。